他曾不止一次想象过,杀了江鸿。

    和传闻中不同,江印雪既不嗜血也不嗜杀,更是从未对谁起过杀心,有过杀意。看着别人呻吟、痛苦、满眼惊惧、鲜血淋漓,并不能让他感到兴奋,他只是漠然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把手指上脏污的血迹轻轻擦拭干净。

    除了对江鸿。

    他是一个沉默的影子,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拿来注视江鸿。

    他看着江鸿,看着江鸿面无表情地把背叛者的眼球戳瞎,迸出的鲜血沾染上雪白的衬衫;看着江鸿笑着,瞬间便掏出枪了结对方的生命;看着江鸿永远强大、威严,如同一尊不容侵犯的塑像,无声地压迫着他。

    江印雪的世界暮色沉沉、黑云压顶,偶尔唯一透出的那一丝阳光,也全是因为江鸿。

    如果父亲死了……

    若是要杀了江鸿,他一定不要用枪,最好也不要用刀,枪用于夺命太过于粗暴,刀刃刺入皮肤,温热的血液涌出,这能带来一点实感,可这都比不上亲手掐上江鸿的脖子,缓缓压紧,看着他那总是冷漠、总是不在意的眼眸因为过度缺氧,终于显现出一点不一样的情绪,感受着他的生命在自己的手中,逐渐流失。

    他会挣扎吗?会因为窒息而面色潮红、揪住自己的手,生理性地不断渴求着生路吗?

    他真的掐上了江鸿的脖子,缓缓用力,感受着里面的血管在自己手中轻微地跳动。

    他看到江鸿睁开眼,眼睫上下轻扫。

    江鸿逐渐因为缺氧而呼吸不畅,却未置一词,像是早有所料一般,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的双颊逐渐染上绯红,额角青筋暴起,却神情安详,甚至不曾反抗。

    江印雪俯身咬上他的嘴唇,胡乱地撕咬,撬开他的牙关,想把氧气渡给他。

    江鸿略微张开嘴,两个人胡乱地吻在一起。

    江鸿咳起来,断续的,一声一声,疼痛又喑哑,眼角闪现出生理性的泪花。

    江印雪猛地起身,无法控制地大口喘息着,一滴冷汗从背后滑下。他看着双手,眼睛却在黑暗中不能视物。

    他竟是做噩梦了。

    可他也分不清,那到底是梦,还是真实。

    唯一一点微弱的光亮,是从半开的窗口透露出来的。

    他看到了江鸿,江鸿侧坐在窗边,动都不动,只被黑暗描摹出一个模模糊糊的侧影。

    好像又变成了那个不容侵犯的神圣塑像,他永远强大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