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印雪摸透了江鸿的喜好。
这儿的古董摆件都是按照他的偏好放置,当中甚至有几个他曾经提到过觉得有趣,却已经有主的小玩意。还有一副他欣赏的画家的珍品。也不知江印雪是花了多少心思,费了多大力气,才一一寻到这些。
书架上的书按照他从前书架上的顺序摆放好,书桌上放的恰好也是他之前放在案头的书。
备的茶是他从前爱喝的,茶具也是由同一家烧制,古朴淡雅。如此种种,皆叫他挑不出一点错处来。
江印雪办事之细心周全乃至妥帖,于从前的他而言,不过是司空见惯,而此时他却才真正开始留心。
若是少了江印雪,他这些年断不会过得如此舒心。这原本便是他收其为养子的目的,然而细细思索下来,却越发教他心惊。
虽无血缘亲情,但他和江印雪,早已在方方面面,深深渗入彼此的骨血,再拆分不能。
他们是一类人,却又不是一类人。他们天生就该做父子。
可江印雪竟然生出了痴念。
眼前突然浮现出江印雪在他面前不声不响流泪的样子。
便是给他,又如何?他们依然是父子,依然不离彼此。
江鸿手上不稳,茶水洒了一点到裤子上,洇出一点湿痕。
听闻戒烟是万难,他虽然没有烟瘾,但烟也从未真正离过身。
江印雪道让他戒烟,便是真的。其余打发时间的东西皆备得齐全,唯独没有烟。
想来也是此种缘故,他近来分外焦躁不安,而这种陌生的情绪早已远离他数年。
他将那杯茶倒了,重新倒上一杯,茶汤清澈,香气不浓烈,却久久萦绕。
略微抚平了他的情绪。
然而些许平静过后,却是更深的渴望。他皱着眉,手指缓慢地敲打着杯壁。
思绪飘远,回忆起从前。
下意识打了个手势,他回过神来。重复了成千上万次的习惯仍未剥离。
他在等着养子给他递烟。
夜色深沉,江鸿没开灯,在黑暗中枯坐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