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惜不知道程宜知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被程宜知掐着下颌,下半身一丝不挂,鼻尖还嗅到对方指尖上传来的、难闻的骚味。
闻惜知道那是什么味道——程宜知的手指把他捅得很痛,他现在下面火辣辣的,和自己的脸一样疼。
其实说话也会牵扯到脸上司乐留下来的伤口,但闻惜顾不上那些疼痛,向程宜知艰难又小声地自我介绍:
“……闻、闻惜。”
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战栗和畏惧,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程宜知再一次不合时宜的笑容。
程宜知自言自语般道:“还真是你。”
闻惜被他左右拧着脸看,又听到程宜知说:“难怪呢。”
程宜知审视商品一样的眼光落在他脸上,针一样扎进了他每个毛孔,闻惜觉得毛骨悚然极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来,然而他又说不上是什么。
“几班的?”程宜知又问。
“……十六班。”闻惜答,下一秒,在程宜知不爽的眼神中他立刻反应过来,更详细地道,“高、高二十六班……”
“行了。”程宜知拍拍手,兀自走了。
闻惜稀里糊涂地就这样被程宜知放了一马,甚至程宜知还替他打开了器材室的门。
阳光穿透云层射在闻惜身上,明明只是十几分钟,闻惜却生出一股久违的感觉。
他悄悄看了程宜知一眼,趁程宜知不注意,飞快地跑了。
日光仍然澄澈明亮,闻惜微松口气,开始在这样的光里寻找起阴暗又不起眼的角落来。
他不能堂而皇之地走在操场上,因为要是过早地和司乐碰面,又要招来一顿本能避免的打。
然而操场上的人实在太多了,似乎无论走到哪儿都会被人注意到。偶尔有路过的别班同学看见闻惜,对他脸上的伤痕窃窃私语,闻惜咬着唇,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
太阳很温暖,可他只不过是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
终于他在操场后方与花坛的狭小缝隙中找到了能让自己放心的安全区,默不作声地蹲坐下来。
其他同学眼里怎么都嫌不够的自由活动时间,对他来说却度秒如年。
他几乎是一秒一秒去数什么时候下课,在提心吊胆中等来了下课的集合哨声。归队的时候,他听见司乐明显地“哟”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