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渝离开了很久后,叶余兮仍然出神地盯着那个歪歪斜斜的爱心,旁边还有一根手链。
他喝了太多酒,到最后完全是自言自语地念叨,翻来覆去说了无数次的我爱你和对不起,然后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又拿出了一根红色的绳圈。
在看到它的那一刻,叶余兮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
颜色已经被海水泡得泛了白,松散的结构一看就是被拆卸过,上面还挂着一团奇怪的生物,不仔细看连脸在哪里都看不出来。
是那条被他扔进海里的,拴着一只小狮子的手链。
过往的事情如同无数条藤蔓一样,从他不愿意触及的某个角落一点点生长,最后拴住了他的心尖,向着不同的方向拼了命的撕扯。痛意从胸腔缓缓上升,他看到江渝把袖子往上拉了拉,满是青色伤痕与针孔的小臂前段,是和他配套的挂着一只小鸟的手链。
江渝不管不顾地把一个小小的监视器塞在叶余兮的手里,他低下头,将脸颊蹭在叶余兮的手心里,声音有些发哽:“我不是故意的……那天,我怕你会被他们带走,我每一天都在担心你会被人带走,才想出了这个主意,我不是想监视你的。我把它捞了回来,上面的东西转移到了我自己的这里,这样你就拴住我了……”
“兮兮……”他带着哭腔,眼泪掉进了叶余兮的掌纹,“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不知道怎么向你解释……你说要成为我父亲那样的人,可是不可以,他过得一点也不好,你要过得好一万倍一千倍。”
“我现在挺好的。”叶余兮别开眼睛,被心里横冲直撞的酸涩顶得有些喘不过气。
仿佛对这句话需要一段时间的理解,江渝过了很久才迟钝地点了点头:“是的,没有我打扰,你过得很好很好,那就好。”他抬起脸,满是泪水的目光里带了些祈求,“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我会听话的。”
“...你喝醉了。”叶余兮深呼吸了一下,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我去叫人。”
“不、不要走……”江渝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动作有一些踉跄,却仍然小心翼翼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我听说,怀孕的时候需要安抚信息素,我、我不知道现在和你的契合度有多高,我也不敢查……我的小橘子没有了……”
他突然停下了动作,慢慢地垂下头,亲掉了叶余兮下巴上的一滴眼泪。
这个吻轻盈又克制,像是对一件精致的玻璃工艺品,明明只是一触而收,却盛放着最充盈的爱意。
“别哭兮兮……是我的错,我又让你哭了。”江渝温柔地抚掉他脸上的泪,“我会把一切都解决,所有欺负你的人都不会放过……包括我自己。”
这是他离开前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是一个秋天,一切都在隐蔽而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因为怕再次泄露,他们定下了同一计划在实施前最多只有两个人知道的规矩。叶余兮靠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电视里各个新闻台里的报道的都是江氏集团最近的热点事件。
一夜之间,炙手可热的江家接班人江涣被实名举报“非法进行人体实验”,举报他的人是那个不温不火的江家二公子江渝。一时间在无论是人类社会还是动拟界都引起了不小的震荡,就在这阵风波还没有落下时,江渝又在几天后召开董事会,并邀请所有主流媒体一同与会,在会上宣布他以远超半数的股东支持正式接手江氏集团。
爆炸性的消息接踵而至,江渝这一出打得猝不及防,就连白黎也不知道这件事。当时他正在跟夏屹一起确定解药的后遗症,手机屏幕弹出的热点消息直接让他原地愣住,许久才不可置信地抬起头:“这就开打了?——我操老夏你他妈针扎我脚上了!”
也不能怪江渝,因为事情进行得实在太快了。
连续的风波与舆论让股票市场以陡峭的直线下跌,他们旗下的几所小一点儿的公司受到冲击已经摇摇欲坠,需要他这个新上任的董事长决策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与此同时,警方这边也需要他配合接受调查,因为令人意外的是,江涣失踪了——这仿佛更加坐实了他自己的罪行,江渝一面要提供各种证据,一面要撑住动荡中的江氏集团,实在没有时间通知他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