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在驿道上回响,忽疾忽缓,时而响亮,时而低沉,似乎透着几分难以诉说的希冀和犹豫。
跨骑在黑马背上的青年一双虎眼中隐隐有着几分本不该属於他的哀伤。曾经作为这帝国第二尊贵的人,他本该拥有远胜於任何人的自信,他有骄傲的资本,有着全心支持协助他的未婚妻,他理所当然的可以成王,他本该能成为圣王,并和青梅竹马的她厮守一世。
但一夜间他从即将成龙的腾蛇被父亲,当朝的帝王,堕为陆地上艰难爬行的青蛇,失去权势、发配边境,身边再无所亲近之人。挚友因他而失去了家族,经历九族株连的灭顶之灾,即使他Si命保下他的X命,如今却也早已与他离心,X格也趋於Y暗,不如原先的开朗。
而她,独自在京城渡过了三千个四面楚歌的日日夜夜。
「想些什麽?」
思绪神游之间身侧传来略透着沙哑的声音,青年转过头,只能瞥见身侧披着斗篷的人下沉的唇角,和那抹多年来不曾淡去的嘲讽,「还记挂着我妹妹?」
是。
心里这麽回答着,青年却木然的开口,「不曾。」
「??你想多了。」
平静的补上一句,隐藏着自己昭然若揭的牵挂,自从他成为陆家覆灭的导火线,他就在再也没资格对她倾诉自己不曾开口的沉默眷恋。他这些年常常想着,是他夺去这对兄妹的家人。哥哥是他的挚友、妹妹是未来的妻,都曾是与他无b亲近的存在,是他绝对不愿意伤害的人。
他曾经对自己的父皇充满了憧憬,以为自己的父亲不只是个优秀的皇帝,更是一个慈Ai的父亲,从没听身边的谋士警告,一心一意,但自从那起事件,他所有的信仰一瞬间崩塌,也失去了一切。
「回到北京後,我们约定好的,你可得好好做到。」半是提醒半是警告,斗篷人沙哑的声音平淡中透出了三分哀叹、七分嘲讽,「翊钧,你怎麽不说说我们是怎麽走到这地步的?」
一时不知该怎麽回应,朱翊钧仰首发出一声长叹,「阿雪,是我对不起——」
「罗唆,赶路。」
冷漠地打断他未完的话,陆澄雪低吼一声,胯下藏青sE的骏马撒开蹄子往前奔驰,远远将他抛在身後,拒绝G0u通的意思再清楚不过,这些年来都是如此。
是了,始终??是他不对。
朱翊钧仰天一声长叹,策马追上他的步伐,回到京城後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只希望澄雪不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还能冷静地待在他身边,还有??「澄影妹妹??求你??别Ai上其他人??」
低声咕哝着,发下注定落空的祈愿,离京城只剩半天的路程。
早晨的微光暖暖洒在一栋三进院最深处的中央广场上,少nV一手合十、一手背着长棍,就这麽静静站着,过了大半时辰也不见她移动分毫,彷佛僧人入定一般,轻闭着双眼,面sE庄敬严肃,正对着西方。
光秀回到城外营地时,一进了家门就是这幅画面。
总有人说nV子应该与花鸟为伴、最柔美的舞姿方能展现窈窕身段,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样日日与刀枪棍bAng相伴的她才是最最合适的,她不适合伤春悲秋的与景sE相对,合该意气风发的驭马奔驰,做他人眼中的风景。
才想着,破空声划破了一片宁静,长棍舞动的呼啸声令人背脊生寒,仅能勉强辨识刺击时短暂停顿的残影,一套接着一套的路数走完,看到最後,就是见多识广如光秀,也只能?这邪魔歪道的套路,也只有她想得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