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没有了宝宝的欢声笑语,有些不习惯,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我没有忙着离开,而是点了支烟,脑袋里寻思一些事情。旭哥拍了拍我的肩膀:“别伤感了,走吧。以后咱们有时间了,过来看看宝宝。不能说把他丢在这里,就谁都不管了。”
我从后视镜看了眼上杨村,发动车子,一脚踩下油门,车子缓缓行驶。
以后再来上杨村,可能要很长很长时间了。
上了高速公路,顺着进城的方向开,五六个钟头后就是我家了。开着车,心里突然变得十分激动,踩油门的脚都有些轻微颤抖。说不清为什么,可能是离别半年时间,即将回家的喜悦。
眼睛是治好了,可学业也荒废了。当初去城里治病的时候,曾经暗暗立下誓言,不混出个人样绝不回家。
看着家里被自己倒腾的七零八落,那会儿想死的心都有了。
旭哥笑了笑:“真羡慕你们,还有家回,像我这种想回家都没有地方去。”
我好奇的问他,父母去哪儿了?
旭哥深吸一口气,嘴里叼着烟,看着窗外陷入回忆中:“我十六七岁的时候,因为不好好上学,成天学人家打架上网,最后因为一次聚众斗殴,在学校里面为了哥们儿义气,把人家的眼睛打瞎。赔了十几万不说,还被学校开除了。”
“我家里人一看,我天生不是学习的料子,也没给我张罗新学校。找关系把我送到一家修车厂当学徒,那个年代学徒一个月两百多块的工资,好在供吃供住。我这人吧,安生不了,天天旷工拿着家里人的钱,去网吧打CS,那个年代就这游戏风靡全国。”
“网吧啥地方,你也知道的。都是些社会上不入流的小混混,一来二去跟人家混熟了,称兄道弟。天天通宵打CS,没钱了就去各种骗家里人,预支工资,反正挺混蛋的。最后人家修车厂老板受不了我,给了五百块钱,让我滚蛋了。”
“后来我没回家,跟着那几个所谓的兄弟,天天打游戏。钱用光了,附近学校收保护费,打架。也在那个时候学会了抽烟喝酒,提刀砍人。再后来,好像是抢劫吧,一个妹子,我还记得她。留着短头发,瓜子脸,两个水灵灵的大眼睛。”
“后来我知道,是个老师,实习老师。我们把她抢了,然后同伙看见她有点姿色,打算把她拖进小巷子里面轮了。事实上,也真的轮了,人家还来这大姨妈。那会儿我见血不敢动,就站在外面放风。呵呵,现在想想,我他妈就是一人渣、畜生。”
我不由得听入神了,问他后来呢?
旭哥苦笑着开口:“后来,后来那个老师,二十三岁左右,刚才师范大学毕业出来实习的。心里面扛不住这么糟蹋,想不开从学校宿舍楼顶跳下去了。死人了,之前还在人家来大姨妈的时候把人家轮了,这事在我老家也就闹大了,轰轰烈烈。”
“一人不落,全让警察抓了。抓我们的时候,我们正在拿着女老师的钱,抽着软中华,打着CS。听见死人,我知道闯祸了,而且还是无法弥补那种。虽然我没有动手,但也是帮凶,一起被抓了。当地警方压力大,管你几把成年不成年,直接抓了。”
说到这里,旭哥眼眶子顿时红了,眼泪没忍住,顺着脸庞留下。
他声音有些哽咽:“我们被带到指认现场的时候,我爸妈来了。我爸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我妈则是跪在人家父母面前认罪道歉。人家父母跪在女老师跳楼的地方,还有一滩血迹,哭的撕心裂肺。那会儿我也跪下了,给他们磕头,一边哭一边认错。”
“我永远永远忘不掉那个场景,女老师父母脸上绝望的表情,还有周围那些人看我的眼神。我又怕又无助,那会儿后悔晚了。”
旭哥这个粗犷的爷们儿,擦了把脸上的眼泪:“最后判了了,七年。我爸妈也跟我解除关系了,从此不再认我这个儿子。家里房子卖了,一分不剩,全部还女老师的家人。然后他们就搬家了,换了居住地址,还有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