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岁,穆枣花在会宁,和朝鲜的二道贩子交接了几次日本铜矿石,回来后告诉岳讬,那里连朝鲜自己都没什么驻军,更别提出现明军了。私船从日本渡海到清津港湾,再进入内河,可以直接行驶到当年的建州左卫。
户部尚书岳讬,很相信枣花额真这个得力下属的情报,才有了主动请缨的行动。
努尔哈赤欣然应允,还从自己的两黄旗里拨出一百壮丁,随岳讬的队伍同去。
岳讬虽不把朝鲜人放在眼里,但多少以为,他们面对来抢粮食的异族,总会反抗一下。
没想到,竟碰到了主动献粮的。
原来是从釜山、铁山等地逃过来的朝鲜人,告诉岳讬,他们或者受不了东江镇明军官兵的欺辱,或者受不了朝鲜官员的压榨,干脆往北来到会宁。
其中更有一些看起来明敏的,派出头领,与岳讬建言,他们愿与后金共治清津湾至会宁一带,形成口岸互市,用朝鲜东北部的粮食等物产,与女真人换取东珠、貂皮、药材等,再贩去日本。
条件是,后金要派驻兵力,保护他们这些朝鲜人免遭国王军队的袭击。
……
赫图阿拉的“汗宫大衙门”前,六十四岁的努尔哈赤亲自走下台阶,迎接风尘仆仆的岳讬。
老汗拍着立下大功的孙子的肩膀,侧头对随侍身畔的皇太极道:“唔,明国有句话,叫作近朱者赤,岳讬这些年跟着你这个叔叔,果然学得有勇有谋,像个旗主的样子!”
皇太极顺着接茬,说了好几桩岳讬和自己一道谋划的往昔功绩,对站在另一边的岳讬亲爹、正红旗旗主代善,浑无照顾他颜面的意思。
<divclass="contentadv">代善心里拱起怒火,但岳讬少年时遭受继母的虐待,他这个亲爹听之任之,是事实。
岳讬如今颇成大器,亲爹被打脸,与侄儿素来亲善的叔叔皇太极则可以摘桃子,代善也没办法。
“阿玛,外头风大,进屋上炕暖着吧?”代善语气关切道。
努尔哈赤笑容略收,斜瞥代善一眼,冷冷道:“我们建州的勇士,什么冰天雪地没有呆过,这点儿西北风算什么?你阿玛还没老到不中用的地步!”
顿了顿又加了句重话:“你是不是也和莽古尔泰一样,入秋凑不出旗丁去打仗,就沉迷酒色,耗坏了身子骨?你怕冷是吗,回吧,和老三一样,去府里歇着。”
代善半垂眼帘,默默地听努尔哈赤教训自己,觉得着实委屈。
莽古尔泰最近不知怎么了,不像感染了风寒,却有些虚弱,昨天和今天都没来父亲跟前议事,父亲就把气撒到了他代善身上。
岳讬冷眼旁观,待亲爹被祖父讥讽够了,才小心地向努尔哈赤道:“大汗,孙儿带回来的粮食,都堆放在粮仓中,等大汗分配。目下另有几桩事,要请大汗定度。户部额真穆枣花,在那边候着,大汗可否准她也进殿回话?”
努尔哈赤抬起老眼,顺着岳讬所指方向,看到一个穿着旗装的身影,恭恭敬敬地立在汗王井边,面色登时软和了些。
“叫她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