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殷嘴唇剧烈哆嗦着,面色挣扎,最终颓然低下了头。
项昌轻蔑看了他一眼,将长剑丢还给屈复,冷哼一声,大马金刀坐在周殷的木案上,招呼诸兵士拿酒来清理擦洗烧伤之处,又用蛋清调和方茎油,涂抹在伤处。
至于军营中医师随身带的黑糊糊刺鼻而可疑的伤药,他是万万不敢用的。
他的伤势,外表上被烧的烂糊糊一片,看着很是恐怖,实则除了头发被燎了大半,裸露的手臂等烧出燎泡,原先衣甲上满是血迹与汗渍,湿漉漉的,并没有烧起,全身没有什么大碍。
“这世界果然就是一个草台班子!这些王侯将相,不过就是在一方面拥有超人才能,又敢打敢拼,又站在时代的风口,又具有一定的运气,从而扶摇直上成就了一番伟业。真个剥掉他们身上的权势外衣,呵呵,不过还是一群私欲熏心的猴子而已。”
一边治伤的项昌,一边暗自冷冷思忖着。
周殷见他连自己归降的细节都不谈,干脆利落的一塌糊涂,好像笃信自己只要答应就不敢反悔,张口欲言,最终又颓然住口,暗暗嘀咕着:
“恁是邪门,这小子,比他老爹可狠黑多了,关键还无耻又大胆,他老爹但凡有这几下子,老子不至于起二心。”
“壮哉!项昌长公子真是英雄,我愿追随,死而不悔!”
刚才参与从火中营救项昌的一名裨将,忽然一声嘶吼,对着周殷抱拳一礼,豪气烈烈的大步走到项昌身前,跪地就拜。
霸王在他帐下这些楚人将领心目中拥有崇高威望,对此周殷自是清楚,只是而今不仅霸王,他的儿子居然也拥有这等让人俯首景从的恐怖能力,周殷一张脸直变成了猪肝,眼睁睁看着,却不敢出言阻止,更不敢将这个叛徒给拿下!
项昌也是大为意外:自己此番一跳火堆,还意外触发了被动金手指“纳头便拜”不成?
一时间扭头看着周殷的周围将士,琢磨着是不是再跳几次火坑,看能不能将这些将领全部招纳过来?
这名裨将高壮结实,生有一部络腮胡须,一双环眼,状颇勇猛,项昌见了先有几分好感,问了姓名,名叫闻喜。
这可是大楚在岌岌可危穷途末路之际,第一个来投的将领,还是投的自己,项昌二话不说,当即赐姓项,授中郎将!
那将领闻喜,不、项喜,大喜,见礼认主后,昂着头,带着一股憨愣劲儿,按剑顾盼自雄的站立项昌身后。
项昌旁光扫到,暗暗摇头,也不明白跟随着眼看就要彻底败亡的大楚,他得意个什么劲儿?
项昌此番敢来重新逼降周殷,第一固然是根据以往脑海中对周殷的印象,感觉他不像是投降苟且之辈;其次,也是他想起了前世看到的关于周殷的史料。
前世司马迁的《史记》中,对于周殷的记载并不多,只有可怜的两处,并且都极为简短,好像有意识进行了淡化处理。
其中一处,就是在大楚成皋之战大败,遭遇最大危机时,周殷被刘贾诱降,举楚地精兵投汉,直接导致了项羽与大楚国的彻底覆灭。
而最为吊诡的来了,按理说周殷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即使列不进十八开国功侯,至少也要在第二队列的功侯中名列前茅,毕竟刘邦可不是一个小气的人,有功必赏这点儿做的还是不错的。
然而,没有!不仅没有,甚至连一个关内侯都没有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