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觉洗澡你都监视?”皇帝打了个哆嗦,咿了一声:“嘁。”
“不过咱主仆一场,也是缘分。”西门重遂翻了个身,打量着皇帝:“不是喊着武功胜天下么,许你自行练兵。闹出军乱,跟我没关系。另外,岐、邠、同、华四镇犯阙后,韩建窝在郑县不出门,关中又以他军势最弱,你想个法子杀了他,这事我不插手,若能办成,老奴也可放心找个大镇去监军了。再在旋涡呆下去,早晚步了田令孜后尘,被你们君臣联手整死哟。”
皇帝脸一沉,拽着西门重遂的袖子,左右摇晃起来。一边扯,一边哭丧着脸:“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呀!”
西门重遂抬脚欲踹,斥道:“皇帝自重,别发疯!”
“哈哈。”皇帝笑嘻嘻的:“我心中这万里江山,终于有机会实现了啊。但是我可没有耍什么把戏要针对你,杨复恭那老狗,宰相皆议驱逐,我都不忍心,何况枢密使呢?”
“给你敲个警钟,要是再惹出祸来,仔细你的皮肉。”西门重遂自觉心结解开,轻松了不少。他自己倒是不怕皇帝发难,就是这把老骨头已经不行了,哪天一口气不来,子孙们危矣。
“难啊。”
“自汉以降,如老奴这样的宦官,很难善终啊。”西门重遂悠悠一叹。
皇帝避而不答,鬼使神差的岔开话题:“诶,枢密使,杨复恭既已失势,留在长安你碍眼,我尴尬,他也恐惧。他不是和李克用交好么?我想让他去河东监军。这样他应该可以安心离开吧?”
西门重遂一挥手,恼怒不已:“休提老狗!你自己看着办。”
“哈哈哈。”
“拒绝精神内耗,有事直接发疯。”
也幸亏左藏库一向私密,没什么人出入,不然看到皇帝这个样子,还以为怎么了呢。
西门重遂也习惯了,只悠悠道:“夫唯不争,故莫能与之争啊……”
……
下午,翰林院传出旨意。
加枢密使西门重遂紫金光禄大夫,封兴平开国县公。
加六军十二卫观军容使杨复恭开府仪同三司,遥领太原留守兼代北行营招讨副使。
这两道诏书直接由翰林院在内朝当值的学士受皇帝口谕而草,未经中书门下,显然皇帝在这件事上并不想和宰相们商量。
杨复恭是个聪明人,见到使者立刻明白了诏书对他的暗示。
先前他和圣人的矛盾公开化,结果政变不成,反被中官们联起手来掀翻。接着就是岐、邠、同、华四镇以清君侧为名围攻长安,跑来要他的命,瓜分他的地盘。
至此可以说已是孤家寡人,朝野四面皆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