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楼里依旧人满为患,似乎方才的一场混乱只是场闹剧,走了一波客人又来了新一波,再无人记得不久前一楼大厅里杯盘狼藉,坐在桌上指天叫骂世道不公的落魄男子。
饭后,沈家马车依旧候在酒楼外宽敞的大道。
张礼折返回来已至戌时,当着沈家兄妹的面不好多说,只道已安然无恙的送那人回了家,宋清心思灵巧,还未上马车便称自己想四下走走。
沈瑜若有所思看着她:“你到底在查什么,白日你已去过城东了罢?子越便住在那里,崔氏当初离开,具体原因绣坊并不知晓,若是他们母子做了什么事,牵扯到绣坊,还请你必要告知清楚。”
宋清一愣,她怎么忘了,沈家的二当家能直面永宁侯,没有半分惧色,这样的女子心中通透,许是早已看出端倪却并未点破。
她歉疚的道:“这件事的确牵扯到沈家,但有一点,我现下可以肯定,便是沈家没有丝毫不妥,旁的,暂时不便多说。”
“如此便好,我大哥与宋家有情意,论理我不该多问,但若有人拿着沈家编排,我沈瑜头一个不答应,”沈瑜并不想将人往坏处想,且宋家家风甚严,宋钰宋贠都是军中好儿郎,更不要说年纪最小的宋清,豁达谦让,是个可深交的好友。
话毕,沈瑜望着她,无比郑重道:“你父兄母亲将你交给我,便是对我沈家的信任,于情于理,我都要保证你的安全,这样,你想去哪里,我不会干涉,但要让沈家护卫跟在你身边。”
宋清点头,为让她心安,便让沈家护卫也随在身侧。
沈骁见她另雇了马车,不知缘由,正待询问,反被妹妹扯住衣袖。
“女儿家想去附近脂粉铺子看看,大哥你也想去?”沈瑜笑问。
沈骁顿住脚步,道:“天色已晚,她一个姑娘家,要买胭脂明日天亮后再去不迟。”
但没容他多说,那边厢的少女已经掀了帘子同他们摆摆手,随即匆匆又掩上车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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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壁上悬着盏小小的灯笼,随着车身摇晃,昏暗中,听得张礼道:“此人唤作薛愍(通读悯),原想一根绳子吊死自己,我救下他后安排在了附近的一处宅子里,除了姓名和他说自己还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其余的他也不肯多透露,只说要见到宝应县的县令。”
宝应县县令?
宋清问:“是谁?”
“易正堂,薛愍说这人是和他同年去上京参加科考,如今便在宝应县担任县令,但日前,他从外地回来,见了一面后,便怎么都找不到此人。”
两人有些交情,是以薛愍才对易正堂十分信任,但宋清哪里识得此人,要到何处去找,难道真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她正想着,冷不丁听到车厢被叩响。
她挑开帘子,见到张盛指着同他们擦身而过的马车,瞠目道:“我好像,看到了裴家大公子裴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