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先同沈瑜把船上的妇孺安顿好,才急忙赶来,到了元宝说的那个地方,很简陋的院子,篱笆围建,养了不少家禽,但小院却干净整洁,可见主人之勤快,墙角一个磨盘,边上石凳子摆着簸箕,磨了一半的豆汁盛在木桶中,地上散落了一层黄豆……
宋清推门而入,沈骁顿了下,也跟过去。
几个侍卫便守在院子外。
甫一踏进院内便看到梁江带着衙署的几人,安静的等候在树下。
有哭声从屋里传出来,像元宝的声音,她转身同沈骁道:“沈大哥,你在这儿等着,我很快出来。”
“既是义士,我也该去拜一拜,”沈骁看着她,这两日他担心的吃睡不好,眼底淡淡的乌青。
但是此刻,听着隐约的哭声,想起他们口中的徐匠是何样的人,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一股敬佩。
再者,此人还间接的救了宋清。
宋清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宋姑娘,”梁江看到她,同她拱手,又朝沈骁作揖,接着道:“大人吩咐,待确认了尸首,交给徐匠的家人后,便帮着入殓。”
她心口冲进一股酸涩,眼角微红:“裴大人考量的周全,徐匠也算得偿所愿。”
“姑娘若是要祭拜,还是快一些,大人找了禅智寺的住持帮着诵经祝祷,到了亥时前便要入土为安,寺庙内要在他入土后点上一盏长明灯,才好保徐匠来生顺风顺水。”
宋清着实没想到裴鹤铭竟然还会这么做。
他不是向来并不信这种神鬼之说。
“大人还说,徐匠是为了扬州的百姓,舍生取义,他值得一盏长明灯终生供奉在庙宇里,”梁江叹息,说完,又看向屋内:“这也是大人唯一能做的了。”
沈骁默然不语,宋清拱了拱手,随即踏进门槛。
灵堂很简单,或许是仓促间不好置备,屋内所有的家具被堆到墙角,但正中却是一口黑漆漆的棺材,桌上的灯烛静静燃烧,元宝穿着孝衣,两只眼哭的通红浮肿。
棺椁前,跪着个鬓角斑白的妇人,五官姣好,却是眉眼沧桑。
这便是徐大海的妻子,方氏,她神情木然,死死的抱着新刻好的牌位,过度的操劳已经让她两手如五六十的老人。
宋清与沈骁朝逝者拜了拜,再面向方氏。
方氏这才抬头,目中泛起一丝泪光,她也没想到还会有人来祭拜自己的相公,倾身同两人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