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才过,烛灯的微弱光亮映着青年凝重的神色,青年手中持着块针脚细密妆花精美的绣品,翻过背面,是片凌乱无章的绣线,早前他并未发现这线条有什不妥,只猜测东西可能是案子的证据。
“竟然有两块,”宋清呢喃一句。
她原本坐在青年对面,见到梁河取出来的两片可完美契合的绣品,不由讶异,可离得远了,看不太清,便起身走过去,微俯下身眯着眼。
连自己挨他很近,都未曾察觉。
裴鹤铭正颦眉思索,冷不丁鼻息灌入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他喉结咽了下,捏着绣品的指节微微蜷起。
绣品被他捏的发皱。
“当年沈二爷若是想传递军情,必然不会轻易将其绣在背面,应该会做些掩饰……”
她一边说一边走到临窗的案台上取了把剪子,快步行回来,递到他面前:“杂线太多,崔氏曾在筠轩堂待过几年,不可能是这种粗制滥造的绣工。”
裴鹤铭回神,将物件摆在桌上,接过那把剪子一点点的将背面的绣线拆开,待做到一半,窥见内里的轮廓与正面相似,然而却又有细微不同的图案。
五彩丝线在灯影映衬下横竖走向相连间串接成几个明晃晃的字。
——平阳南康
“平阳南康?什么意思?”宋清看向他。
裴鹤铭兀自沉思,似在想什么,末几唤了梁河:“天亮后,即刻去提刑按察使衙署取一份附近的堪舆图,越详细越好,细致到每一处湾口岛屿都要标注清楚。”
梁河当即领命,而在此时,睡不着的薛愍徘徊在走廊,听到这处还有说话声,忍不住上前叩门。
多年的愧疚促使他吃睡不香,枯坐了许久,总想出点力做些事,来弥补自己心中的缺憾。
“大人,可有在下能帮得上忙的,”薛愍年纪算不得大,却形如旧木,眼底依旧溷浊,布满了细小的血丝。
裴鹤铭沉吟一下,低声问:“你是扬州生人,可曾去过周边别的地方,譬如,外岛之处。”
宋清也看向薛愍。
男人想了想,点头道:“罪民平日闲暇会出海游玩,但景和二十年到二十五年间,沿海有不少海盗滋扰,渐渐的便不再外出,大人何有这问?”
裴鹤铭接着道:“你可听过平阳南康?”
“罪民在扬州多年,自认为去过不少外岛,却从未听过这么个名字,大人可否是记错了?”薛愍思来想去,拧眉低声自言自语:南康,南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