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前,他二十出头正是年轻气盛之际,自有一腔孤勇,随同当时任职江浙的都督前往福建,带着百十来口人就闯入了倭寇的巢穴,结果可想而知。
他因轻敌而险些丧命。
潮州大营的宋炎带兵将他救出来,赵平负伤严重,在宋家待了几日。
那时节,他平日里总是瞧到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娃,也就三四岁的年纪,拿着糖葫芦或者糖人,要送给他吃。
小女娃是宋炎的幺女,叽叽喳喳像只欢喜的鸟儿,在他耳边念书唱歌谣。
一晃十一年过去,若是她现在站在他跟前,应该也和面前的少女差不多。
赵平一愣,问:“你……”
“在下便是宋将军的女儿,一别数年,赵叔叔您都升任参将了,”她示意张礼撤开长刀。
“你是……宋将军的女儿,小宋丫头?”
赵平有些不敢相信,他使劲揉了下眼,灯影摇晃间,少女明眸皓齿,这么一细看,眉眼像极了宋夫人。
“嗨呀,还真是,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了,哈哈……”赵平笑声爽朗,如洪钟一般。
外间巡逻的将士顿住脚步,侧首看着舱房,而笑声持续,显然大笑之人开怀至极。
张礼几人不识得他,实属正常,当时赵平养好伤之后,因轻敌被罚俸,手上可怜的几个兵也尽数被撤。
还挨了几十板子,新伤旧伤,差点没交代在营房里。
既见了昔日好友的女儿,自当热情款待,赵平着船上的厨子赶紧烧火做饭,又捧了冷透的糕点摆在桌上,歉疚道:“小宋可别怪我,非是我不问缘由把你捆起来,之前施明义那狗贼利用百姓良善,他手下的女贼乔装流民,到了一户渔民家中,跟着那渔民数月,日日都往城里去,窃取情报,把整个村子的百姓都杀了。”
他叹口气,重重的拍了下大腿:“老子现下想起来,只恨不得砍了他的脑袋挂在城门上。”
“是在下的错,赵参将只是公事公办,”宋清说着,又问:“汪总兵的船,已出海了吗?”
一直沉默的小将士怯生生接道:“出了,但就是不带我们参将,说是……”
赵平虎目瞪过去,小将士努努嘴,躲在宋清身后,低声的说:“说参将鲁莽,怕会坏事。”
“你小子,乱嚼甚舌根,”赵平话说了一半忽然顿住,他看向少女,疑惑的问:“你怎么知晓汪总兵出海了?”
宋清顿了下,知晓赵平为人端正,最忌弯绕,也不喜结交权贵,到今日看,他依旧会因过于耿直的性子而绊住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