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处又无大夫,宋清上前,按住她手腕,她虽无十分老道的看诊经验,从脉象上看是有些紊乱,于是问:“葛姑娘若是沉疴,是否随身携带药物了?”
丫环恍然想起来去翻找,可找了半晌也未发现任何瓶罐。
裴鹤铭在外间听着内里的动静,约摸过了半盏茶功夫才消停,却见那丫鬟缓步出来,同几人福身,声调中仍带着惶恐后的颤音:“二位公子久等了,实在是我家小姐突然不适,宋姑娘便留在舱内照应了,现下小姐已大好,特让我来请二位公子入内。”
裴鹤铭恍若未闻,身形动也不动。
叫那丫鬟好生尴尬,她只得又重复一遍,谨慎的观察裴鹤铭的神情。
裴骃了然,温和的道:“你先进去,毕竟这舱内只有两个姑娘,男子入内怕是不妥。”
丫鬟接道:“小姐已让人设了屏风,并不碍事,方才没有答谢这位公子相助,小姐心有不安,明日便要启程回去,小姐想着凡事不要留有遗憾的好。”人家既说的这么诚恳,再装聋作哑也忒不给美人面子,且有屏风,边上有侍卫婢女在场,不会有损他堂弟的名誉。
“你不是想把宋三丫头带出来吗?她人被留在里头,你总不能在这儿干等着,不如进去吃盏茶再走,省得小姐落了心病,回去一病不起了。”裴骃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
青年面色冷峻,显然等的不耐,却并未举步,而是对着舱内直接道:“、宋姑娘,在下有事与你商议,只等你一刻,一刻钟,请姑娘自行出来,另,多谢邀请,在下不便入内。”
端的是严肃正容,丝毫没有因为葛映月的再三邀请而动摇分毫。
屏风后,躺在软榻上的葛映月脸色红白交替,羞赧的咬着唇,眼中竟凝聚了水汽,身娇体弱的美人估摸没被人这般言辞犀利的拒绝过,还是接连拒绝了两次,任多大的好感也被磋磨殆尽。
宋清望着她,轻声道:“裴公子是挂碍葛小姐的声誉,这才婉拒,小姐莫要多想。”
可心里也奇怪,葛映月应该是第一次见裴鹤铭怎么就非要邀他进到画舫内,她细细看着面前女子的娇容,如一朵出水芙蓉既清丽又妩媚,眼底有些哀伤,正当她奇怪这抹哀伤从何而来时,丫鬟绕过屏风,愤愤的道:“他不就是长得有几分像表少爷,小姐何必执着,您能瞧上他,是他的福分。”
宋清听后,心头一震。
“菖蒲,不要胡说。”葛映月斥她。
谁知菖蒲却径直道:“宋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小姐和表少爷是青梅竹马,只是后来表少爷不得不为了家族娶了旁的女子,去年表少爷病逝,小姐这旧疾就一直好不了,如今见着长得有七八分像的,小姐这心病只怕好不了了。”
葛映月取了帕子捂着嘴,压住嗓子里的咳嗽。
同为女子,宋清虽未经历过,却知晓感情的事,逝去的大抵会永远封存在她记忆中,但执着过去总归不是好事。
她不知如何宽慰,只得道:“故人也盼你能顺遂康乐。”
葛映月到底帮了她,不好直接便走,但裴鹤铭方才说有事同她商议,她便进退两难。
她只能这般说:“菖蒲,让船家靠岸,带你们小姐去看大夫,不要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