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礼红着眼,使劲的划着双橹,不敢有半分松懈。
李青则一拳头砸在船板上,咬牙道:“都是我不好,当时桅杆砸下来,我本想替三小姐挡着,却没想到会害的三小姐退到船舷,她就这么在我眼前掉在了海里。”
这么些年,他很少哭,哪怕无数次面对生死存亡,也绝不掉下一滴泪。
但此刻,李青想起三小姐,抬手捂着脸,像个孩子一样哭出声。
“好了,只要见不到……见不到就是最好的结果,三小姐吉人有天象,说不定被谁救下来,”张盛宽慰他,说着,与对面的小船擦身而过,见是梁江梁河,诧异的问:“两位大人,你们也在那船上?”
梁河急的顾着扒拉船橹,他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在水里跟鬼打墙似的不辨方向,这会子一脑门的汗,闻声看过去。
梁河面无表情,双手机械的划动双橹,目光匆匆扫过他们,连片刻也未停留便重新搜寻什么。
“我方才好像听到裴公子叫堂弟,他的堂弟不正是裴少卿?”
张盛猛地想起件事,当时他们几人护送客商,从后追赶来的贼匪原本已到近处,却被一名身手了得的男子一掌劈晕。
没看清对方容貌,但现下想起,那人便该是裴鹤铭。
是裴鹤铭救了他们小姐。
此时此刻,几人不知心中辗转何种心情,从复杂到晦涩,良久,船橹拨动水声的动静越发的大,远远近近的皆是他们呼唤的声音。
穿过水面,穿透云霄,似乎传到了极远的地方。
林子里的鸟儿惊得扑棱着翅膀,震动间竹叶簌簌落下来,铺了厚厚的树叶的地面,平躺着面色青白的俊美青年,他额上带血,沉重的身躯被人拖拽着,可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拉扯他分毫。
衣衫狼狈的“少年”踉跄的跌坐在地。
一次不行,那便两次,两次也失败了,便继续第三第四,直到她单薄的身躯将青年背起来。
但昏迷中的人重的离谱,她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勉强撑住没有一起摔倒。
“裴大人,你能听到吗?”顿了顿,又喘了几口粗气,她接着道:“裴鹤铭,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也不知,我只能先找个避风的地方,你先撑着点,不要总睡了,方才喝了那么多海水,不难受麽?”
他们从船上一同坠下,裴鹤铭奋力的拽了把绳子,在落水之前将她抱在怀里,否则,那散落在水中的船板必然要将她的脑袋撞出个大窟窿。
只是落水后,又被贼匪袭击。
裴鹤铭内伤未痊愈,新伤旧伤叠加,体力渐渐不支,两人攀上一艘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