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骃耳力不错,听了个囫囵大概,当即抿了抿唇角,深表赞同。
他的堂弟,可太擅与人打交道了,尤其是触犯了律法的犯人,能将人唬的出门找不着北。
“宋姑娘原来是这般看在下的?”裴鹤铭问完,薄唇抿着,嘴角拉成一条线,其实他严肃之时便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疏离感。
宋清道:“是我眼拙。”
青年喉咙动了动,又看了她一眼,缓声开口:“如此,多保重。”
没有废话,只此一句,说完便撩袍而下。
宋清追过来几步,不期然已听到他叮嘱梁江过两日送她离开扬州,她一愣,实在没想到他会这么安排,当即道:“不用劳烦大人了,沈大哥会送我。”
听到“沈大哥”三个字,裴鹤铭的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皱,那盏薄灯映着他清隽的面庞,眼眸中有种说不出的微澜闪动。
很显然,裴骃是瞧出来端倪,他轻咳一声,沉声道:“多一人多一份保险,要不,我去送也成?”
裴鹤铭目光一转,瞥了眼裴骃。
裴骃继续:“她一个女子,出门在外靠的就是朋友,既是你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再者这次她出了这么大力,理应有些嘉赏。”
说到这儿,此间几个人纷纷看向她,因为连日奔波休息不好,以至于显得脸色苍白,她摇头拒绝:“我什么都不要。”
随后她继续:“只愿有罪之人最终伏法,他杀了人,就该偿命,我虽不能得见,但天地可见。”
宋清的眼中有光芒闪耀,她身后是禅智寺莹莹灯火,头顶是浩瀚浩渺的星空,远处渔家挑灯而归,护城河水静静流淌,共同交织出一幅和谐安详的画面。
扬州大牢内
齐宁远任职知府多年,倒是来过几回,但是以刑讯者的身份,此次身份对调,他最初是不惧,也以为裴鹤铭会直接将证据全部摊在他面前,谁知这位年轻的少卿非但没露面,竟照常将吃食送到他跟前。
“大人,这个裴鹤铭到底耍什么花招,”幕僚心中疑惑。
齐宁远坐在角落,莫说是吃的,连口水他都不敢用。
他心内清楚,一旦落网,昔年多少人恨他,就有多少人想要杀他。
他不言语,闭着眼沉思,幕僚见状,越发的忐忑起来。
过得半晌功夫,甬道尽头传来脚步声,幕僚侧首去看,见到身着官袍的裴鹤铭,面容在昏暗的壁灯下瞧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