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头,见数百身着王府亲卫服饰的武士骑在马上,打头一白衣公子,明朗含笑,眼神澄明,正斜斜靠在马旁,一只手拿着马鞭,似无聊般一下一下敲着长腿。
众女忙下马就拜,唤“见过原王!”
恒娘愣了愣,也插手跪拜。
来人乃当今四皇子齐子乔,封原王,封地就是齐家祖地山原。与二皇子睿王齐子睿同母同父。因太后宠爱若命,留于西京,并未到封地。想来此次也是随太子祭祀先祖而来。其母乃当今嫡妻,太祖登基后封为“贞敏皇后”。
他笑笑地让众人免礼,待众女平身,才淡淡地说“本王刚至山原,竟不知娘子军离了西京,原来也这么威风,可真让本王开眼。”
李芸讷讷道“原王谬赞。”
原王瞥了她一眼,疑惑道“李芸将军?本王真真孤陋寡闻,李小姐何时封为将军?官居几品?”
李芸身边一少女道“禀原王,此次祭祀,太子妃拨了百余娘子军,让李小姐先至山原城安排府内女眷防务,授五品侍卫长。”
原王笑道“哦,原来如此。想我王府也有亲卫五百,为首者才官居四品,看来也该禀告太子哥哥,请太子妃封一个将军封号。”
这话有点重了,谁不知凡王府亲卫首领皆由皇上亲授,最高也才三品。李芸面红耳赤,复又跪下请罪“小女子并非将军,是众女胡乱呼唤,原王赎罪。”
原王脸一沉,斥道“将军乃我大夏朝正规官职,非三品以上武将不得援予,岂能由无知下人胡乱呼唤,李小姐乃太子妃亲妹,如今也是高门大户出身,如此纵容下人,不知轻重,自回去找太子妃领罚。还不退下!”
李芸起身,一众少女讪讪而退,拖沓着往城而去,心里莫不羞愤。原王称她们为下人,其实李芸身边这一干少女,皆是官宦子女,哪里是什么下人。特别是李芸一母同胞的亲姐为太子妃,又小太子妃十来岁,历来受太子妃宠爱,高出高进,何曾受过半分委屈。今被原王敲打,心里不忿,自存了念头要回去找太子妃告状。
事实上,自平夕公主逝去,原娘子军因娘子关一战几乎全军覆灭,剩余将士或失踪,或被驻守潼关的睿王要去,已名存实亡。
太子妃李煦奏请今上,获准重建娘子军,因无战事,平时拱卫宫中及太子府,也贴身护卫皇族女眷,所召兵士皆为官宦子女,出入鲜衣怒马,为大夏朝一大亮色。从来高高在上,平时决无人会找她们麻烦。今先被一个民妇挑衅,后被原王下了面子,岂不难堪!
原王见恒娘愣愣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问“你这妇人,刚才一番陈词,看来对娘子军甚为熟悉,敢问与平夕公主的娘子军有渊源否?”
恒娘看了已驶往西城门的驴车上众人的背影一眼,低头沉声道“民女哪有什么能耐敢与娘子军有渊源。不过是敬仰当年的平夕公主,又恨适才众女差点伤了小子,口不择言罢了。”
原王长声叹道“平夕公主盖世无双,英勇无敌,确值敬仰。”
恒娘一语不发。原王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让恒娘退下,他也翻身上马,率亲卫朝南门而去。
恒娘急走几步,几个起跃就赶上驴车,轻轻纵上车板。沁娘看了看恒娘,心有余悸地说“刚才多亏你们,否则寄哥儿怕是性命堪忧。奴家看出来恒娘子和衫儿都有功夫在身,只是我们这升斗小民还是莫要与贵人们再起冲突,到时吃亏了也没个人撑腰子。”
谁知看起来最温和的晨姐儿却决然道“若大夏朝贵人也不将百姓看在眼里,和当初戾帝何异!”衫儿也握着拳斗挥舞了一下,脆声道“就是就是,晨姐说得真好。”
沁娘吓得声音都颤抖了“姐儿们快别这么说,这让贵人们听见了可了不得!听说前几日山原城里一老翁因挑的担子阻了娘子军的道,被打折了腿,还被山原府郡守关牢里去,说他妨碍了什么,什么公中的事。”
晨姐儿眉一挑,冷笑道“没了辱了娘子军的英名!太子妃就是这么领兵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