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起的十二小时前,安德烈正把牙刷怼进口腔,开启日常洗漱。
他刷得仔细,泡沫均匀覆盖每颗利齿与缝隙,再用清水冲洗干净。末了,又呵出一口气,确认没有异味后,才放心搁下杯子,转而取过置物架上的油膏。
那是基地分配的物资之一,主要用以养护表皮,防止冻伤干裂,安德烈原本自恃鳞甲,对此并不在意,很快便将那堆罐罐瓶瓶束之高阁,任其蒙尘。直至近来他对镜练习微笑表情,期间注意到自身鳞片颜色暗沉,边缘粗粝,看着灰扑扑的毫无光彩,于是莫名起了整理仪容的念头。
一通翻箱倒柜之后,他终于找到油膏,看着瓶身那行「润泽肌肤,保湿柔嫩」的宣传标语,刻在雄性基因里的求偶欲望迅速作祟。
但愿对蜥人也有效用。
他期望能够变得鲜亮瞩目,以便在那唯一的异性面前获得更多青眼。
安德烈慢条斯理地涂抹额角、后脑与肩颈,同时思考是否应该配上白色常服,方便凸显颜色对比。思索之际,卧房处忽然传来锁扣开合响动,混杂血味的馥郁气息霎时倾泻而出,昭示了阮秋秋的起身。
“早上好。”
当那道娇小身影朦朦胧胧显现在浴室时,安德烈居然率先招呼起来。
阮秋秋眉头微挑,对他的主动颇为意外,不过唇角仍然噙了温和笑意,“早呀。”
她静静立在门口,如常等待安德烈结束洗漱,再换自己进去。然而对方没有选择离开,只朝左侧挪动两步,在盥洗池边腾出一方空隙,像是特意为她留下跻身余地。
见状,她的讶异更甚,却不露畏怯神色,而似一只好奇幼崽,探出足尖,轻盈盈地迈进蜥人领地。
一高一矮的身影凑在一起,几乎占据整块狭窄空间,阮秋秋悄然往镜中打量,暗自感慨彼此体型差距,她的头顶仅够到对方腰腹位置,遂生出几分艳羡来。
看他专注于擦涂面部,阮秋秋不由新奇问道:“那是什么?”
“一种防冻油膏。”
安德烈把小罐递出展示,好让对方凑近观察。
阮秋秋瞧了瞧嗅了嗅,她的护肤用品很多,但这还是首次接触兽人类型的,“之前没看你用过诶。”
“咳,最近有些干燥。”
他不自在地偏过头,有些忐忑,既怕她发现这副男为悦己者容的心思,又怕她发现不了。
阮秋秋的眸光旋即往他身上落去,像是端详发生在安德烈身上的细微变化:“你最近看起来倒是精神很多。”
“睡了几次好觉而已。”
这话说得不假——自打获赠那瓶糖果后,安德烈便每夜怀抱着它,成功度过了几宿良夜,平静的不可思议,没有任何轻浮或者淫靡的念头干扰,就在一睁一闭之间,翻向崭新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