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云清和厉术从楼里出来时天色黑沉，月明星稀，一不注意他们居然坐了那么久，都快到宵禁时间了，街上人迹寥寥，初春乍暖还寒她颤了颤。
她慢厉术半步，低头看自己的影子被拉的很长，脑袋拉到了一个屋角被屋影掩藏，她挪了挪脚步想把头挪出。
挪出后满意的笑了笑，一抬头就对上厉术打量的眼神，立刻收敛住了笑容，四目相对，空气更寒了。
车轮滚动声起，马车到他们身边停下，卫云清扭头看是童冬，他跃下车辕直径走向厉术，“侯爷回家吧。”
卫云清别过头，内心表示羡慕。
天色已晚，厉术好心邀请，“本侯送卫公子一程。”
想着厉术在茶楼里善意的提醒，她微微退却了半步，笑着拒绝，“谢侯爷好意，我家里也有人来接，一会他们找不到我会慌的。”
帝都的狂风暴雨她的确是抵挡不住，但也不想贸然择树而避，因为不知道那棵树是参天大树还是破土幼苗，稍有不慎她抵御的就不只是狂风暴雨，可能还有其他树木的孤立敌对。
面对她的拒绝厉术并没意外，他深知她聪慧，自来帝都就收敛了本性的顽皮，看似逍遥自在实则步履薄冰，而如今的自己的确不能为她遮风挡雨。
他沉默的上了马车，离街上的孤影越来越远。
卫云清独自游荡在街头，她其实没有这么晚时在帝都街头游走，来帝都后，这个时间一般她都是自己或和洛逸，在秦楼楚馆的某个姑娘的房间里聊诗聊画讲故事。
明林时她喜欢夜晚，因为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吵闹发疯过成现代时的夜晚生活，而在帝都她是卫云枫，要有他谦谦君子之风，又要想办法不入朝为官，只能自败德行自阻仕途之路，种种，种种，太累太累。
夜晚不在外游荡还有一个原因，有生命安全。
比如此刻，四下无人的街道，她孤身一人走在其中，屋檐下的灯笼光线昏暗，连她的人影都照不全，若是有人对她行刺，不消片刻她便会命丧于此。
可是，今晚她就是想走，提着心，放着气的走。
苏平明知必死还是抢了她的东西。
她明知会死还是想走一走，因为这条街是苏平死的那条。
她停下了脚步，站在一盏灯下，前面是黑角。
大约站了五分钟，终于听到了一个声音。
“卫公子这是要送死吗？”
声音从黑角处传出，那里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到一丝人影，但听声音就能联想到那人是极其嘲讽的神色。
卫云清寸步不移，回答：“在下需要下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