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晟宇爸爸的事对他刺激挺大的,他嘴上倔,心里也很倔,平时很抗拒别人提自己爸爸,但一个亲人突然离世,有血有肉的人心里都会一咯噔。
他爸爸对自己原配妻子不忠,成天吵架,没有营造过家的温暖,但从没对他这个儿子恶言,要求严格是严父风范,带他见识业界现状,见识各位叔叔阿姨营生经验。物质生活从来也没有克扣过,但隔着生死和另外两人,秦晟宇膈应。
这种复杂的情绪在那个女人带着自己儿子进家门后彻底变成怨念。
到现在,死亡滤镜之下,一想到自己爸爸的死也许不是单纯的突然发病,他其实想到了一些叫做亲情的东西,虽然这种亲情已近乎淡漠。
这种情绪在内心搅了好几天,现在变成了高烧不下。
丁迪柯还没来得及从能变人形的喜悦里走出来,就发现这个出来的耳朵回不去了,自己也不能随意变回兔子,更别说用点小法术了。
他感觉自己被搞了。
身上除了逃跑时候滚出来的泥土,还有大大小小的擦伤,脚伤未好又扭了一下,却不太疼,就是肿着。秦晟宇虽然对他有戒备心,但还是看不下去他受的伤,在洗完澡后给他擦了药,换了新绷带。
儿子真好,他眼巴巴地看着秦晟宇微垂的眼眸,鸦翅般的睫毛被阳光附上一层淡金色,整个人看起来很温柔。
他穿上秦晟宇的黑色卫衣,为遮住耳朵,他把帽子戴上,还把绳子系得严严实实的,去窗口拿药都不敢跟人对视。
回到急诊室的输液室里,秦晟宇正打着点滴,微微低头看手机,仿佛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仰起头看他。
对于他是自己捡来的那个兔子,秦晟宇混沌的脑子转不过来,看眼神能看出现实和幻觉的撕扯,最后声音暗哑,说了一句:“那……你这种兔子,是不能吃的啊……”
丁迪柯:“……”
这个儿子烧死也罢了。
但看着这个儿子眼尾烧得发了红,脸颊也红,病态之下显出无助和可怜,他只能叹气,再不会说话也是自己造出来的,能怎么办?忍着呗。
此时儿子轻声咳了咳:“丁……”
丁迪柯把缴费单折好放进他的包里:“丁迪柯。”
“这名字不好听,”秦晟宇喃喃,“不像个兔子的名儿。”
丁迪柯:“……”
“你当时自言自语,”秦晟宇抬起没扎针的右手揉了揉脖子,问,“你说‘秦晟宇,等着爸爸’?”
丁迪柯的身子颤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舌头尴尬得要打结了:“啊……那什么,你们好朋友之间,没有互道别人爸爸的习惯……吗?”
此话一出,丁迪柯就后悔了,这不是在秦晟宇雷区上蹦迪吗?果然,他的下巴被秦晟宇掐住,力道之大,两人的脸瞬间被拉得只有一拳之近,他能看见秦晟宇眼睛里的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