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雾腾腾的红糖玉艿羹盛在莲花瓷海碗端上来的一刹那,迎夕眼睛都亮了,也顾不上烫,抓起碗沿挂着的描红彩瓷分食勺大快朵颐,旁若无人。原是棠晚她们姑娘几个来好事暖身要吃的,给他尝了一口,g起馋虫,也要。
棠晚头一次见迎夕吃相,这小身板连张驽的一半也没有,竟也有这般食量,很是意外:“晨师弟,你们从前在家中,饮食规矩管的可紧呐?”
师姐是认真问询,送晨也知道,但还是阵阵尴尬如芒刺背,“没人拘着他,在家中也是如此,师姐见笑了。”
“不妨事不妨事,”棠晚摆摆手,将她们桌上的莲花海碗也推过来,“迎师弟年小,多进些。”
正好迎夕海碗见底,顺理成章的笑纳了。
旁边桌上有对年轻夫妇,似乎也被这模样玉琢灵秀的大胃口小修士牵住目光,时不时往这边看,不由得稀罕发笑。怕迎夕吃絮了红糖羹口里淡了味儿,还把他们桌上的桂花蜜递过来了。
送晨终于臊不过,淡然了,接过盛花蜜的玻璃小瓶,替迎夕旋开螺丝铜盖,便同人家攀谈起来。知道人家是荆邑贩制紫砂壶的,此番专程歇业过来看荷花采风,不禁心下疑惑:眼下春还未尽,荷花开的早的也是五月里,三四月份来可向哪里看去?
那年轻妇人见送晨面露疑惑,细细告诉他:“自这边再往南边去有一小乡叫红蕖里,荷花开得早且繁,估m0着就这两天了。还有那荷神nV儿庙,有求必应,十里八乡都有名的。”
“什么十里八乡,也就你二姑妯娌同你提了一嘴。”她相公cHa话打趣她。
“那姐儿来了回把回,砸在手里的淤货不就出掉了?”少妇白他一眼,“我必拜去,你不信,你客栈里歇着,我个自去!”
里边几桌也有游人,听见说荷神庙的,也都吆喝说要去看看,顶好求个乞巧囊回去,姻缘,财运,灵上加灵。
梨新在旁边听的心痒痒,拉着春纤,靠着葇晔,朝棠晚撒娇:“好姐姐,咱们也瞧瞧去罢?”
棠晚有些为难,头几天玩玩混混倒罢了,若是长久这般恐怕说不过去,只是眼下也实在不知要往何处去,遂看向云辔拿主意。
云辔知道棠晚的意思,捻起棠晚剩下的七宝擂茶一饮而尽,那胭脂水釉花口碗托在他手上就跟花bA0似的,“便瞧瞧去,正好问问那边的里长可知道甚祟事。”
收拾整顿一番,大伙便往红蕖里动身。迎夕捧着肚子迈不开腿,后悔了。送晨放慢脚步同他并排,也不敢说他,生怕他一急肚皮爆开,只得一步一步等着他。
行至码头,清猗自他俩身后走到众人前头去,收了法术,众人一个一个站上竹筏。
迎夕生怕肚皮撑裂,颤颤巍巍不敢伸腿,几乎是被张驽拎上去的。张驽难得不曾骂他,且喜往后名葬上下大抵没人再单看他是饭桶了。
待众人站立安稳,清猗捡起一根长竹作棹竿,轻轻跃上送晨那艘竹筏的船头。
启程。
途中,云辔,张驽,清猗三位掌舵人还b试谁快。原是云辔挑起,非要撩事,阻到张驽前头挑衅;张驽哪里得服?一并较劲,棹杆几乎舞起来;然而无论两人如何顶针,送晨的这艘竹筏总是一马当先,清猗立在船头,不徐不疾,长棹慢摇,一骑绝尘。
送晨看着后头争先恐后的两人,忻忻放怀,眉花眼笑:“且等等他们罢。”
清猗闻言,控缓船速,岂知不待后头两人将将赶上,又如离弦之箭,推波逐水蹿出去老远,引得云驽二人在后头止不住呼呲带喘,直骂促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