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惟无力阖眼,把自己深深陷入沙发里。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我老了,也累了。袁家怎么对我,我都不在乎了。等雪竺的葬礼结束,我要去美国,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了。”

    袁雪尧听了,很是伤感:“雪竺离开了,您、也要走吗?”

    “我受够了。”叶惟轻叹,“我原本就不是你们袁家的人,是老太爷让我替你们操持几年,看着你们兄妹长大成人。可雪菱心狠手辣,袁家注定要腥风血雨,我不想搀和了。”

    袁雪尧不说话了。

    别说他,就是陈素商听了,也觉得难过。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说起来简单,遇上了伤感。

    “六叔,你不帮雪尧了吗?”陈素商问。

    叶惟摇摇头:“人本就自私,我回归本性。不求谁的原谅。”

    “我不怪您。假如可以安生的话,我也想找个地方过点小日子。”袁雪尧道。

    只可惜,他没有这样的机会。

    雪竺已死,剩下的他成了唯一的拦路石。

    他的小妹妹,只要把家族的事物都理顺了,让所有人按部就班,接下来有的是时间对付他。

    顺流而下,只有死路一条;想要活命,唯有逆流而上。

    道长陪坐在雪竺身边。

    她的遗容被整理得很安详,静静躺着,似熟睡了。

    这姑娘没什么特点,既不是美艳异常,又不是聪明绝顶。有点小机灵,五官也齐整,在道长眼里,是很“普通”的一个人。

    道长的一生,总在和很多人重逢、告别,却从来没有谁为了他而死。

    也从来没有哪一次的告别这样艰难。

    “雪竺,我会替你念四十九天往生咒,你下辈子投个好胎。”道长轻声说,“有个和睦的家庭,无需大富大贵,平平安安,简单是福。”

    他轻轻阖眼,一滴热泪从眼角滚落。

    雪竺没有其他亲人了,除了袁雪尧和叶惟,以及道长师徒。

    道长帮她选了一块很昂贵的墓地,可以远眺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