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子生产大队的卫生所不同于公社上那种正规的诊所,只是村里黎七叔在自己家里辟出的一间空房,稍微布置一下便成了卫生所。
头几年乡村医疗建设那会儿,黎七叔抓住机会跟城里来的医疗队学了不少医学知识,后来就成了他们村的赤脚医生。
而她男人黎珲的医术最初也是由这位黎七叔带入门的,因此,黎七叔不仅是亲戚,还是黎珲半个师父。
汪雪梅几人到黎七叔家时,对方已经把东西准备好,见人一到二话不说拉着黎珲坐下。
之后检查,消毒、撒药包扎,全程一气呵成,愣是黑沉着脸,全程没说一个字。
汪雪梅看着对方略显粗鲁的动作,还有黎珲疼得泛白的脸色,有心想说两句,却碍于黎七叔身上的气势闭嘴不言。
还是跟着过来的黎德凡先开口,“黎七叔,我弟回家拿钱了,马上就过来。”
黎继源闻言瞪了他一眼,话却是看着黎珲说的,“我缺你那几角钱了?”
他这般态度想来是之前发生的事先来的人跟他说过,连带着黎珲和汪雪梅的表演也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有时间闹这一出逼人拿钱,没时间早点过来找他?
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心里想的什么,黎继源一清二楚,不想占他便宜,就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黎继源越想越觉得火大,再看看旁边眼睛肿得小了一圈的汪雪梅,忍住揍人的冲动,耸眉训斥道,“你就算不顾着自己,也得为你媳妇想想吧,她年纪小,能经得住你这么吓几回?”
汪雪梅嫁过来以后一直是乖顺的形象,虽有些女孩儿的活泼,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乖巧可人的。因而黎七叔也没想过今天这事实际更多的是她的主意。
黎珲也不打算解释,低头算是默认。
他就这性格,骨子里强烈的责任感让他习惯了承担一切。
但汪雪梅却不准备再懵懂地把所有事都丢给他自己担,对方不说的,她来说。
“七叔,你别怪珲哥,他是为了替我挡才被爸打的,本来是想回家跟爸借钱过来看的,谁知道妈和爸……”
汪雪梅说着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肩膀轻轻瑟缩了一下,低头抿着嘴没敢说黎继业和徐翠娥的坏话。
家里的事,不好到处说。身为晚辈,她也不好在背后对长辈的事说长道短。
这点,黎继源很理解,加上对黎珲家里情况的了解,他也没追问具体情况。
说来说去,还是这两孩子命苦。
黎继源心里的怜悯到底是盖过了生气,“算了,苦了你两娃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