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宇这时也没法冷静了,他小心地抬起宋世玲的头,看见世玲眼睛血红,像是哭得很长时间了,头发也被泪水胡乱地糊在脸侧,悲痛欲绝,他忍不住用力抱住她,声音也几近哽咽,"别哭,慢慢和我说,怎么了好不好?世玲,求你了。你难过,我会痛心。"
"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你放开我!"宋世玲嘶着嗓子哭喊着,大放悲声,她有些失控,声音很尖,尽管吴宇愣了会儿,却始终抱着她,死活不撒开。
会不会晚来几步,世玲就会想不开?吴宇懊恼着,如果晚饭婉拒了小苏的请求,也许世玲为何会伤心,他肯定知晓一切,与她一同渡过难关,而不是让她独自承受酸楚痛苦。
......
第二天早晨,刺骨,寒峭。
虽然没有雨来烘托冬季到来的气氛,但大风肆意乱刮,足够衬托出冬天来临的动力十足。
宋世玲早早地醒来,与其说醒来,实际上她几乎是一夜辗转反侧,未有好眠。为了照顾她的吴宇几分钟后也跟着苏醒,睁开眼的一瞬间,望见世玲空洞的眼神,不免心再次扭痛着。
"世玲,有没有感觉饿?"吴宇起身,将自己的西装外套顺势搭在宋世玲娇小的身体上,仅穿一件病号服,并且窗户依然大大的敞开着,此刻的冬风正在豪情地乱舞着,他担心女孩感冒,担心病情加重。
宋世玲用那疲惫的倦容望着眼前的男人,微微一笑,"有一点,我想吃西街的烧饼。"
医院位处东部,而宋世玲却指定要吃西街某家店的烧饼,没有原因,没有理由,就是想闹着吴宇买。
"小玲有点远了,我们换一家好吗?这个时间点是堵车路段,等我回来的话你就错过检查了。"他一口气说了很多,半晌才听见宋世玲平静的回答,"我不,我就想吃西街烧饼。"
昨天深夜,宋世玲的主治医生前来查房。正好走进她的病房时,吴宇刚好把宋世玲哄睡下,医生眼神示意家属暂时出来一下,男人轻点头回应,随之连忙给假装熟睡的世玲盖好被子,之后便走出病房。
从医生口中得知,世玲明天可以接受检查治疗了,吴宇简直是激动万分,不论医生怎么说明注意事项,哪些该忌口哪些需要遵守,他则是频频点头,答应说"好","好","我知道"。
"附近也有烧饼卖,我去帮你买吧?"吴宇起身,都要抬脚走了,衣袖口忽然被人拉住,他脚下一顿。
回头,宋世玲正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可我就是想吃西街的烧饼嘛。检查晚点做,明天做也是可以的,我已经不头痛了,别担心我好不好,我可以再住一天院的。但是我就想今天能吃上烧饼嘛。"
咬牙告诫自己别心软,可那只捉住衣袖的手一直晃着,晃得他心痒,心下一动,晃得他无可奈何。
"好吧,那我去跟医生说检查明天再做,你乖乖地等我回来,哪也不许去知道没?"
宋世玲抿嘴一笑,嗓音里多了一些喑哑,"早点回来,注意安。"
今天的她格外的善解人意,不像往天一样,老是对着吴宇怼天怼地。男人不是没有感觉异常,或许是昨夜有他及时陪伴,她很感激自己吧,谁知呢,天有不测风云,哪怕是身边再亲近的人,他也没能完猜准宋世玲的想法。
眼看吴宇匆忙离开,坐在床上的宋世玲慢慢地收起笑容,眼神暗了下来。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或许我已经离开医院,离开P市了。对不起,我的不辞而别来得那么突然,那么的猝不及防,但是再多的千言万语,我也只能此时汇成三个字,对不起。小时的我,初中的我,高中的我,以及成为柔道选手的我,还有成为保镖的我,妈妈爸爸,大姐,小妹,姜川还有吴宇都在看我一点一点的变化,我也以为自己成为优秀的选手,可终究因伤提前退役,我也以为自己能成为尽职尽责的保镖,可最后我得离开了。夜深了,是该睡觉入眠了,但我难眠,因为表面的我拥有了许多,什么都有,拥有了各种身份,外人都觉我很优秀,然而实则上,我什么都不是,这一点婧婧说的是真实话。没有蔓姨和树源叔的照顾,就没有如今的杨玲存在,或许没有遇见蔓姨和树源叔,或许现在的杨玲不会在世,而是跟随她最亲爱的姐姐,一同去往天堂。模糊记忆,梦的一边,现实正在呼唤我。逐渐清晰的声音,冷静而又无情,在我的梦境里不断牵引着自己,让我无可奈何,不得不排挤出你们所有人的生活,离开你们美梦。或许我永远存在于你们的记忆中,但这恍若一场清醒梦,打碎了我的存在,为你们驻留美好瞬间。久而久之,我的脑海里将会没有你们的气味,即使过程中心会一阵阵隐痛,可我会努力,把你们都忘记。我内心中隐藏的东西,让我彻底改变,束缚住我的双手,也在渐渐松开,我正在从紧张压迫感中逃离,你们别再寻找,杨玲终将只剩下外壳。再见了,蔓姨树源叔。再见了,慧媛姐婧婧妹。再见了,小川。再见了,我唯一的深爱,吴绍阳。
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