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安静的环境中,周仲谨心里的后悔越来越深,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施礼对那个沈错的心思,他怎么就嘴欠要去说这种话呢,而且,这也不是他的本意啊,他若当真觉得他们在一起不行,刚才在房间里,他也就不会配合这个小子,在他夫人面前装模作样了!
“我说,周老头,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让你对我怨气这么深?”
就在两人气氛焦灼的时候,窗口忽有一道声音响起,这声音的出现,打破了此时的僵局,周仲谨和施礼,同时转头,朝窗户看去。
只见一位身着大红长袍的男子,正拎着两坛酒,踩着窗柩往里爬。
柳相宜对着屋里看过来的两人挑了下眉,轻盈的从窗台跃下,很快便走到了施礼二人身边,随手把酒坛子往桌上一放,回头看了看抿着唇,浑身都带着一股阴鹜的施礼,又看了看明显带着些悔意和着急的周仲谨,略略扬了扬眉,唇角一扯:“我说你们爷俩这是做什么呢?”
他站在施礼身边,容貌气度竟是丝毫不输施礼,哪怕是做着吊儿郎当,宛如地痞流氓一样的表情动作,也掩不住他眉宇中带着的那股桀骜恣意。
相比起过于沉稳安静的施礼,柳相宜才是这个年纪的少年郎应有的样子。
“今日是我和阿错大喜的日子。”
施礼没答柳相宜的问题,反倒是用那双阴鹜的眸子,认真的望着他,一字一句,低声缓慢的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干的话。
周仲谨心里咯噔一声,看向柳相宜,拼命的向他使眼色,柳相宜却完全没看见,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指了指桌上放着的那两坛酒:“不然你以为我带着酒过来找你这个病秧子做什么?”
话不好听,还带着些嘲讽,却成功让施礼身上的阴鹜散去了一些,没去看周仲谨,抬起手,习惯性的捏了一下眉骨。
而就是这一个动作,让柳相宜瞳孔一缩,一个大踏步,便蹿到了施礼面前,狠狠的捏住了他的手腕,死死的盯着这根刺眼的红线,再抬头,眉宇间已经带了浓浓的怒气,还有几分掩饰不去的忧心:“怎么回事儿?之前不是还好好的么,为什么突然间扩散得这么严重了?”
“无妨。”依旧是平淡的回应,就好像他们关心的,并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他这样子,让周仲谨的火气又上来了,刚刚因为不小心诅咒了他们夫妻关系的后悔被怒火战胜:“施清茗!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再透支你的生命!”说着,就把手上捏着的,从他手腕上取出来的银针扔在了地上。
银针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柳相宜自然也注意到了,看看周仲谨的反应,再想想施礼现在身上的异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下别说是周仲谨了,唯一一个能劝架的,也只觉得一股气直冲天灵盖,震得他额角突突直跳。
“你疯了么?沈错是个什么身份,她身上的怪异之处你都查清楚了么你就为了她这么不要命?”
说这句话时,柳相宜浑身都在颤抖,他怕他一个控制不住,就冲去杀了沈错,好让施礼能够正常一点,可他不敢,他不敢轻易对沈错出手,沈错身上有太多没有揭开的秘密,他怕万一他真的杀了沈错,会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你别忘了,锦绣坊还在阿错手里。”
“......”施礼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宛如一盆冷水,狠狠的泼在了他的头上,让他嗡嗡作响的脑袋,突然间就冷静了下来,看着似笑非笑的施礼,柳相宜沉默了几秒,最终抹了把脸,扬起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嗐,嫂子好啊,嫂子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了,哥你可太有眼光了!”
“???”柳相宜的突然反水,让周仲谨愣在原地,那双充满了睿智的眼睛,在此时露出了深深的不解,他自认他饱读诗书,又有丰富的阅历,看人很准,可是现在,他却有些看不透柳相宜了,这个臭小子怎么这么容易变卦!
“噗嗤......”
而在柳相宜的话落下之后,房顶又传来了一声不合时宜的笑,惊得几人同时抬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