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元甫让她们三个各自介绍了一下自己,等范佳芬最后说完,他直接走到姚思徒面前点了点头,那目光中带着赞许与钦佩。
“您这是?”姚思徒一脸的茫然,她没读懂亓书记的眼神。
“我知道你,留美博士,放弃了国外优越的生活条件和工作机会,回来支持国家的文艺事业。现在又参加了脱贫攻坚战做起了扶贫战士。”亓元甫说。
“哪里,我觉得只有将青春献给祖国,这才是最值得骄傲的事情。”姚思徒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高调一回。
“嗯,”亓元甫表示同意,“我听说你原本没有参加扶贫的资格,是你几次三番去烦领导才让上面答应的?”
姚思徒苦笑,“没有几次三番,其实我原本是打算妥协的,要不是我们有个同事受伤来不了,我真没机会。”
“看来那位同志帮了你的忙。你会不会觉得他这伤受得好?”亓元甫问。
“不会,我怎么可能……”姚思徒有点慌了,她真没这个想法。
亓元甫笑了,“瞧你,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别这么认真。其实我倒是挺感谢那位同志。我不是怀疑他的能力,而是像你这样有觉悟的同志更应该加入到扶贫工作中来。你是不是觉得这句话有点熟悉?”
姚思徒突然想起来,“这是?”
“当时我接到省扶贫办袁副主任的电话,他和我讲了你的情况,也说他们做不了主,毕竟是派到我们县,还得我这个县委副书记拿主意。我当时也没多想就答应了,因为我相信你,就冲你这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态度正是扶贫工作中所需要的。”亓元甫说。
“亓书记,”姚思徒红了眼眶,她才知道原来真正力挺自己的是面前这位快到花甲的老书记,“你放心,我保证完成组织交待的扶贫工作。之前我也和袁副主任承诺过,玍井村有一人不脱贫,我就赖在上面不走。”
“说得好,”亓元甫侧脸观察了一下郭九凤的表情,接着说,“大家都认为‘无赖’是个贬义词,但是我觉得在脱贫攻坚这件事上,我们确实需要有这种无赖精神。郭书记,你说呢?”
“是,就冲你这个‘无赖’,我相信你们。”说着郭九凤直接拉着姚思徒的手,将她们带进办公室。
“姚副主任怎么成无赖了?”于晓言冲着范姐小声嘀咕了一句。
范佳芬还是一笑,没有说话。
坐进办公室,亓元甫让孙秘书给她们倒了水,先叫三人休息一下,坐了这么久的车肯定累了。
不过姚思徒也是急脾气,屁股还没坐热就赶紧问,“我之前百度查了很多有关荡郎山的资料,好像在九几年的时候这里还属于雅安市。”
亓元甫解释:“不是属于,而是代管,有些情况可能网上没写。这样我给你们好好说说。”他坐在了郭九凤的位置上端着茶杯,很像一位长辈在跟儿女们唠家常,“荡郎山自古就是蛮荒,新中国成立之后直到七几年,才有人发现这里还有人活动的迹象。国家派人过来一查才知道,有七座入云的山头竟然还住着不少村民,其它地方零零散散也有十几处。当时还没有改革开放,国家也没有能力解决他们的问题,只能是暂时并入到雅安市,让市政府尽量地接济一下。到了八二年国家才正式研究了荡郎山的问题,迁出不现实,所以就从雅安乐山以及凉山州迁入一部分百姓,成立了这么一个昭凉县。”
亓书意停了一会儿喝了口水,看她们三人听得入神,实在不想扰了她们的兴致,也没休息接着说,“也就是从八二年党中央书面决定,在荡郎山设置昭凉县县政府,雅安市政府代管,省政府直辖。这里要说明一下,这个代管和现在的‘代管市’不同,你们也看到整个昭凉县什么样子,做不了县级市。所谓代管就是暂时由雅安解决昭凉县百姓的生活问题。可是上面不知道在这个地方开荒有多难,人是迁来了,负担反而更重了。直到九几年雅安市政府终于承担不了这里的扶贫工作,没办法只能将锅甩给了省政府。”
亓元甫停了一会儿有些激动,眼角处溢出一滴没人察觉的老泪,“我也是那个时候调来荡郎山的。原本也是以县委副书记把我派过来,我为了能切实了解情况主动申请在下面的镇上做了五年的副镇长,可最后还是没能为这里的百姓找出真正的脱贫之路。”
“其实亓书记原本可以调回省里去的,可是他给拒绝了。”孙同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