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晏修华看着沈宸离去的背影,久久未动。
他忽然觉得他像是天上的云,摸不到,抓不住,不知何时便会飘往别去处。
很奇怪,人明明就在他眼前,无论如何也跑不掉,他却总有这种感觉。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生出这种无力感。
幼时他被一群太监欺凌,他们冬日里往他的衣服里塞雪,把嬷嬷给他的馒头仍在地上,他们嘲笑他,侮辱他,但是他那时并不害怕——因为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会让这些人永远闭嘴。
可是对待沈宸,他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觉得他们中间像隔着一层纱。
不知枯坐了多久,耳房里忽然传来一点动静,应是沈宸去沐浴了。
等所有动静消失,里屋的灯也熄灭了,晏修华才终于捏了捏额角起身,去了隔壁屋子的耳房沐浴。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放手。
他认定他了。
灯光昏黄的浴房里,晏修华脱下衣裳,先由小童服侍着处理伤口。
他抽自己那两下着实有些狠,尤其第二下,再加上他方才任由鲜血浸染衣裳,也不包扎处理,导致现在衣服黏在伤口上,十分不好处理。
一个丫鬟拿着剪刀和药粉进来立在一旁,她微垂着头,目光却晏修华的背上划过。
她有些诧异,如今秦王殿下正是权势滔天的时候,连他们这些下人出门在外都格外受人尊敬,谁敢伤王爷?
随即她不知想到什么,眸中忽然闪过一抹兴奋。
她的机会来了。
把身体收拾清爽后,晏修华迟疑了一下,终究没再回沈宸那里打扰他,这吩咐人时刻注意着他那里的动静,自己在这个房里凑合一夜便罢了。
小丫鬟们轻手轻脚地进来收拾被褥,晏修华靠在单边榻上看下边人送上来的消息。
墨发随意散开,只用一根簪子松松束着,昏黄的烛光落在他身上,将他的眉眼都映的温和了许多。
丫鬟们的声音逐渐变小,晏修华已有些困倦,他起身走到床前,正要歇息,却忽然察觉有人进来了。
黑夜里人影看不真切,晏修华没有喊人进来,便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