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天旋地转后,申屠景身子猛地一轻,待看清眼前景象,禁不住猫儿眼瞪得有铜铃大。
躺在一张仅容一人的似床不似床的物件上,盖着一张又薄又破、几乎能看见泛黄棉絮的“被子”,眼前飘着缀满补丁的纱帐,转目望去只见逼仄矮小仅有一桌一凳的房间以及磨得近乎发光的青石地板。
这是哪儿?朕怎么会在这儿?
前一刻还在皇宫泰安殿宫墙边研究老鼠洞的申屠景,眨眼工夫就掉进了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叫他如何不惊慌?
申屠景四顾失措间,直接从矮床上滚了下去。
“砰!”
却没有预想中的尘土飞扬。
这间屋子虽然破旧却奇异得十分整洁,片尘不染。
“吱呀。”门扉启动。
一个中年妇人惶急步入,口中连声道:“阿景,阿景,你终于醒了!吓死娘了!”
妇人看年岁当四十上下,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动作矫健,说话的功夫就已闪到床边,一把攥住了申屠景的手腕。
申屠景看着这凭空出现还敢称呼自己“阿景”的妇人,比得知自己瞬间转移还要震惊,半晌说不出话,由着妇人对他上下其手。
“呼——”妇人飞快摸遍申屠景的手腕、额头和后脖颈,确认他不再发热,这才长吁口气,伸手扶他起来。
“你烧了两日,城东李大夫说你要是今晚再不醒就……”妇人说着,将申屠景摁回床上,自个儿却猛地摇头道,“不说那不吉利的,我儿福大命大,自然逢凶化吉。”
“只是那英儿姑娘,你还是——莫要再想她了。”妇人将脸凑近申屠景面前,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表情,试探着道。
申屠景看着眼前放大的脸,不习惯这样的亲近,本能地后退。
却想到这妇人不知为何,分明是把他当成了她的儿子。妇人一片拳拳爱子之心,申屠景不忍辜负,又想从她嘴里问出些虚实便道:“英儿?谁是英儿?这是哪儿?朕——我是谁?”
妇人听见他的话,脸上却露出意料之中的神色,扭身在床边坐下,拍着他的手背安慰道:“儿啊,世间姻缘,最是易变。我儿功名未成,又无身家,还无媒妁之言,不怪英儿姑娘另谋高就。你莫要伤心太过。”
原来妇人是当他伤心过度,一时失心疯了。
可是另谋高就?难道那什么英儿姑娘见钱眼开抛弃了这妇人的儿子?
可他适才分明还在泰和殿,如何眨眼间就到了这里?且还与这妇人的儿子形貌一般无二?
申屠景想不分明,有心拿面铜镜照照自己,又怕吓着了这妇人,只得道:“朕、我真不伤心。不知那英儿姑娘嫁给了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