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记忆里,应德佑这个人很复杂,他是家里的老二,爹不疼娘不爱,从小到大都是被忽视的那个。
村里的小伙子到了年纪都会结婚,就算被耽误了也会到处说媳妇,不敢单着,因为年纪大了更难找。
可应德佑大哥和弟弟都结婚了,就连妹子都嫁人了,唯独他一个人单着,父母还不管他,你说他是二流子吧,可他从来不调戏女同志。
你要说他娶不到媳妇吧,偏偏有很多姑娘爱慕他,大到寡妇,小到年轻姑娘,当初跟钱进宝一起下乡的知青里她知道的就有两个。
他不结婚,整天跟着一群大老爷们混,无论年纪比他大还是比他小的,全都叫他佑哥,他不说话的时候特吓人,好像随时要打人似的。
除了庄水村,其他隔壁几个村子,连带着县里,凡是知道他名字的都得客客气气喊他佑哥,当初她好奇,还问过他,他只是轻飘飘的说了句‘叫着顺口’敷衍了她。
后来因为一些事,她跟村里人吵架,村里妇人手劲大,干架的时候力大如牛,她根本打不赢。应德佑回家后看到她脸上挂了彩,二话不说找了过去,就把那个妇女打了一顿。
当初这事闹得挺大的,那女人的婆家一声不敢吭,男人们都在旁边乖乖站着,没一个人敢站出来劝架,最后那女人带着礼物上门跟她道歉这事才算过去。
从那事之后她才知道应德佑从小就是个混不吝的,打架不要命,长大一些,交了一群兄弟,要是谁敢跟他惹事,只要喊一声,村里的绝大部分小伙子都能拿着锄头跟他走,指哪打哪。
也是从那事之后她知道应德佑不仅打男人,还打女人,当初那个妇人被他打的哭爹喊娘,现在轮到她了……这种滋味太不好受了。
“妈?”小宝被她抓疼了,仰头轻轻喊了她一声。
钱进宝倏地松开手,心里惴惴,对面男人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她根本没要勇气抬头,当初带着孩子离开,纯粹是因为生气,不想跟他过了。
至于带孩子离开以后会有啥后果她根本没深想。
梦中,应德佑也来找过孩子,她带着孩子躲起来了,应德佑没见到孩子后就走了,这一走多年他们都没见过,等她再听到他的名字时,他已经是应先生了。
应德佑是个男人,将来肯定要娶妻生子,孩子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很困难,都说有了后妈就会有后爹,她不想孩子看人脸色过日子,坚持把小宝带在自己身边。
上次她做错了,以为不会让孩子受委屈,可事实上小宝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遭了很多罪,后来走入歧途,锒铛入狱,这一次,是不是让孩子跟着应德佑会更好?
“阿、阿佑是吧,你这次来是有什么打算?”作为一家之主的钱健虽然有点怵眼前的男人,儿子不在家,家里就他一个男人,而且这事还是钱进宝招惹的,他不站出来不行。
要是能好好谈最好,谈不好就让进宝带着孩子在外面躲着,等风头过后再回来。人心都是偏的,这件事上他知道进宝做的不对,可那能怎么办,总不能让进宝再跟他一起生活,真要跟他一起,指不定以后怎么折磨进宝。
进宝被惯坏了,做人做事都不太行,他是当爹的,总不能看着闺女被欺负。
应德佑拳头紧了松松了紧,好几次情绪差点没控制住,对面的女人一直像鸵鸟,低着头不敢看他。
她以前多嚣张,脾气来了不管不顾,都敢跟他动手。
她跟他生活的环境不同,她从小被惯着,想做啥就做啥,根本不用担心其他事,可他不一样,他清楚知道想要的就要想方设法弄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