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2
天台的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发丝被吹得胡乱飘散。低沉舒缓的琴声消失后一切声音都消失殆尽，空旷中只剩沉寂。
放在身后的手紧紧握着琴颈，宁秋安不自觉地轻挪了几步，用身体完全遮住背后吉他。
她们两个谁也没先开口，就这样静静地对峙着，宁秋安微垂下头，没有看她。
直到长久的静默逐渐蔓延成死寂，风从身边吹过，在心底的空洞阵阵回响。越是风平浪静越让人不安，她最后还是抿直唇线鼓起勇气，沉默地抬眼看向对面的人。
两双极其相似的眼隔着不远的距离对视上，明明她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却好像是站在泾渭分明的对岸。
惊涛骇浪、暗潮汹涌。无形之中那些激涌的浪花舔舐着悬崖壁，在鞋面上溅出水印，寒意瞬间顺着脚尖传到全身。
眼尾挂了几抹皱纹，她的目光疲惫，一双眸黯淡无光，静如死水般盯着她。
“别躲了，”王玲的声音有些干枯，话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我都看到了。”
“嗯。”宁秋安只是沉声应，没有开口解释，习惯性等着她先说话。不管是说教也好，责备也罢，说完就好了。
一反常态的，她这次格外平静，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心底沉闷堵塞的情绪没有丝毫缓解，时间无声流逝，空气像是一点一点慢慢被抽掉，连呼吸都开始变得迟缓。
忍不住就想起了初中有一段时间她很喜欢看推理，沉迷于此不可自拔，王玲发现后罚她写了十份检讨，还当着她的面把书全部烧了。
铁皮罐子里的火焰跳跃，热光映在脸上，她的所有反抗和挣扎都跟着书页一点点被燃尽，最后变成风一吹就散的灰烬。
为什么呢。
因为这是不学无术，是荒废光阴。
从小就不被允许看任何闲书，除了学习就是学习，王玲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只有读书才有出路，只有努力才能对得起一直以来默默忍受别人嘲讽的那段日子，只有成功才能让所有人闭嘴。
让抛弃她们的父亲后悔。
这个社会对女性的要求格外苛刻，无论任何时候，真正有实力的人才能立足站定，过上不受委屈的生活。
她一直都希望她好，比所有人都好。
当时王玲是抱着她说的这些话，虽然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宁秋安还是感觉到了自己肩头的湿润。
她的颤音里是藏不住的隐忍委屈，仿佛要把这半辈子受过的苦都诉尽，告诉她一定不能活成她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