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正前方烟尘大起。
细心的戴将军看着眼前这隐约可见的千万条细弱游丝的飞扬尘土,微一沉吟后,略有些诧异的叹息道:“浩然,你不会拿人参当萝卜给战马吃了吧!你们新二十军的四条脚的竟然会比我们五军的四个轮子,还要先到一步!”
“炳功兄过奖了!想是贵军的战车团对路况的要求太高,没有骑兵打得粗。这才让我的骑兵旅拔了头筹。”程家骥嘴上是在没口子的谦逊着,可他脸上的所浮现出的那一丝喜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在亲自“视察”过缅甸后,情知战区地形奇特,在许多地方战车之类的重武器都很难有用武之地的程家骥,这小半年虽身在不新二十军,可也是很费了些心思在骑兵旅身上的。此时骑兵旅与先前相比,不但在人员装备得到了大大的充实,就是战马数量也超过四千匹,换言之每个骑兵平均有了两匹乘马。否则,即便是滇省的道路再不适应战车开进,刘天龙的骑兵旅想要在行军速度上,超过五军那支综合素质实为全国第一的战车部队,即便仅限于短途角力,怕也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待得这滚滚来的浩荡“灰潮”,堪堪将要漫到已避入亭中的众人面前时。两骑快马从骑兵铁流中越众而出,向十里亭飞驰而来。亭中的一干战将,大多是好骑烈马的爽性之人,此时那里看不出这两匹同是枣红色的骏马,俱都是万里挑一千里良驹,众人在见猎心喜之下,俱都是一脸的羡慕、惊叹。
显然,这马上的两位骑士也都较着劲了。这一个仗着人强马壮正当年。那一个凭着在马上颠簸了半生所换来的心得技巧,竟是来了个并驾其驱,同时在十里亭地台阶前。强施手段硬生生地勒住了座下的战马。战马从高速奔驰中陡然而止,不管其再是神骏非凡,也是不免要两蹄腾空仰天长嘶。两匹骏马雄浑嘹亮的嘶鸣声,再配上面容冷峻端坐马上全副武装地骑士,当真是人如龙马如虎,未曾两军接战,这一番金戈铁马、壮士英雄的意味。却已是尽显无遗!
“程老大!”不用说。这位正当年的骑士便是程家骥的麾下第一重将文颂远了。而在新二十军中在骑术上能与,也有资格与文颂远争一时长短的也只刘天龙这个积年老将(贼)了。
自程家骥去年被召到重庆以来。这对患难相从、生死相依的盟兄弟。已有小半年未曾见面了。说真格的。这两兄弟可真没有分开守这么久过,可这会儿地程家骥却没有一丁点要叙旧地意思。他一开口便连珠似的问道:“文老二,维礼兄在那?各师地位置在那?你们跟五军是参差着行军,还是前后分明?”
被问得一愣地文颂远,旋即冲口答道:“老钱带着军部走得慢,也就刚到四十里店。我地新一百师再有两个钟点就能赶到这,其它各师和北条、中村他们除了老邢垫后外,都在军部前头。五军邱军长说他们带的辎重多,他自已提出排在我们后面地。”
文颂远不解释也就罢了,他这一解说起来,程家骥心里更是透亮,以邱军长为人之跋扈,都愿意自居其后,铁定是在这一路上给事事争先的新二十军给缠怕了。
此时情势紧急,他也顾不得去纠缠这些细枝末节,当下便指派起军务来:“文老二,你现在就让人去传我的命令,让维礼继续督率军主力向缅甸境内急速进发。你的部队、赵得生的新一团全部改为摩托化开进与齐天兄骑兵旅一道随我驰援腊戍。
对于已奉命入缅的六十六、六军的后路,始终心怀惴惴的程家骥转过头来,对这时已兼任第五军副军长的戴将军慨然激将道:“炳功兄,你的二百师能不能一同行动?若是贵军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小弟可就当仁不让的着这个先鞭了。”
戴将军毫不示弱的答道:“我这就去跟邱军座商量。浩然你先别得意,还不知道谁先到腊戍了。”话音刚落,外表虽儒雅,可内里却从不甘后人的戴将军已抢出接官亭认蹬上马径直去了。
“浩然,你把炳功埋在心底里的傲骨给激了出来,邱清庵可有得麻烦了!”郑中将话峰一转,忧心忡忡的说道:“可前面形势有你想得那么糟吗?八军可是就要到边境线上了,有什么闪失,也该能照应个一二啊!”
此时已走到一匹部下让出的战马边上的程家骥恨恨的答道:“这次的计划本来就是六个军二十多万大军一同出境,以泰山压顶之势,把缅甸甚至是泰国的战局,都牢牢的握在我掌中。可让自忖败局已定,巴望着让我们去当替死鬼的英国人,唆得美国这么死命一催,就变成了依次添兵,实是犯了兵家大忌。(手机阅读16k.cn)这倒也就罢了,偏偏先过境的又是六军、六十六军这两支弱旅。说句大话,这两个军六个师除了伯伦兄的新三十八师堪称精兵劲旅外,其他五个师不过是战力平平,对上我那个又滑又狠的老对手中原规一,实在是让人放心不起来。至于八军嘛?”已稳稳的跨在马上的程家骥定睛看着面色阴睛不定的李漫连褒带贬的品评着:“荣一师的战斗力固然是不容轻侮,若是石庭大哥没有被人投闲置散,炳文兄没有让那位皇亲国戚排挤到昆明来当个光杆司令,自也用不着兄弟去强出这个头?”说到这,程家骥在马上飞快的打了一个圆圈拱后,便连抽几鞭纵马向前驰去。
望着程家骥渐渐远去的背影,第八军的前任军长和现任副军长面面相觑苦笑不已。深知其中内情的这两人当然明了程家骥的言下之意,凭此际执掌第八军的那位何部长的过继儿子地“卓越地军事才华”和以同嫖共赌治军的独创发明,只怕还当真被程家骥给不幸言中了。至于其它将军则早被程家骥的这种独断专行、自把自为地行事方法给惊得愣住了。
良久。张将军才语带惊羡的谓然长叹道:“我以往总觉得自已算是胆大包天敢做敢当了,可是与这个程浩然一比,老子简直成了他妈的小脚媳妇!真想不通。他怎么能连擅自更改大军的行军序列这种犯忌讳的事,都做得这样晒脱、自然?”
“凭什么?就凭他程浩然。多次违命却未曾一败!就凭他程浩然每战必争先。从不怯战!人家有那个本钱!”正巴巴等着自己的新二十二师的廖将军脱口接道。
“怕是不光是这些吧!你们还记得在香港程浩然所说过那些话吗?我不知你们是怎么想。反正现在我觉着他那天所说地或许地真心话,他恐怕只把自己当成了军中一过客了。人到无求时,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思维缜密、工于心计地李漫地怕番入情入理地分析。把在场诸人都拖入了新一轮的长考当中。
程浩然,你想虽好,可身在名利场,又岂是想退就能退地!李漫暗自对自己说道。
程家骥虽已是日夜兼程,却只可惜,此时中滇公路还只能算是一个宏伟的蓝图,到头来,他终究是没有能赶得上趟。
二十七日。应英国人的要求。远征军先头部队的主力乘坐英方所提供的汽车次第离开腊戍,向已成前沿地带的曼德勒地区开进。并在腊戍至曼德勒沿线留下了一个多师的兵力。以帮助维持英国人已难以控制的这些地区的“治安”。程家骥在途中闻讯后。不禁急得破口大骂施尔威是“崽卖爷田不伤心”,要是手上的是美国军队。任英国人催得再紧,他施尔威敢这样让人牵着鼻子乱用兵?在旋即得知,被施尔威留下守腊戍的新三十八师后,程家骥方才小松了一口气,毕竟对孙将军指挥能力他还是信得过的。有孙将军看着已入缅的两个军的后路,入缅部队就是接战不利,只要后路稳固,却不也不会受太大的损失。
可接下来的战场形势的却是急转直下。快得让心里早有不详预感的程家骥也大有始料未及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