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坊主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她原本想着,二郎真君好歹是连天魔大战都打过的种子选手,虽然当时的敖灼还在海牢里沉浸式演绎《铁窗泪》,没有机会见证他一把三尖两刃刀横扫千军的壮观场面,不过大家都认识那么多年了,杨二爷到底有几把刷子,除了哮天犬以外可能也就她一个人最清楚。

    ——区区一个兴风作浪的邪祟,到了二郎真君这儿,还不是一手一个随意摩擦?

    就是时间怎么拖得有点久……

    这都一夜过去了,要不是笼罩云河镇的结界还在,她简直怀疑杨戬是不是已经打完收工了。

    作为一个充分领略过太上忘情决威力的人,宋坊主虽然觉得这斩妖除魔的效率有点低,不复二郎真君往日风范,不过转念一想,也许是因为他身边还带着个貔貅幼崽呢?不想把场面弄得太过血腥,这才有意放慢手脚。

    ……麻哒。

    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感觉他这个便宜姨父当得还挺尽心尽力?

    正经姨母暗自摸摸自己所剩无几的良心,久违地有点发虚。

    可她一边心虚着,一边又对显圣真君有种盲目信任。

    ——开玩笑,如果杨二爷随随便便就能翻船,那老子之前拼死拼活的一千多年是为了什么?追了个寂寞吗?

    “河道定然很快就没事了。”

    宋坊主看着远房堂叔,眼角余光却不经意般掠过夹门:“您别操心这些,药材的事也不要亲自跑了,就让阿穆去一趟仁心堂,正好帮我带些东西过去。”

    仁心堂的刘夫人与宋玉红交情颇深,这件事宋叔自然清楚,也正是因为托了宋坊主的关系,刘夫人才会破例把紧挨着医馆的一户小院腾了出来,那原本是她自己忙里偷闲的休憩之地,现在却租给了阿穆母子两个,每个月只象征性地收些房钱。

    此时听宋坊主这么说了,宋叔就自以为领会了她的意思,笑着说:“也是,这都月末了,我一会儿就把这个月的银子结给阿穆。”

    早就发现隔墙有耳的千年苦工:……不,老子只是想让杨小过负重出去跑两圈,知道知道壁脚不是那么好听的。

    “……还是您想得周到。”

    宋坊主扯出一个笑容,只好强撑住自己人美心善的设定,淡定回答:“他年纪还小,脑子虽灵光,心性却还没有定下来,少不得要您多多费心了。”

    宋叔自然应承。

    可这几句饱含关怀的话,却让躲在另一头的少年忍不住撇了撇嘴。

    阿穆实在是不懂,不过就是大了三岁而已,与他们母子又非亲非故的,里面这个傻子怎么还能事事都替别人瞎操心?这话里话外,甚至很有些以家中长辈自居的意思,仿佛他们不是每月结钱的东家和小伙计,而是一个温柔宽仁的长姐在担忧着顽劣调皮的幼弟。

    再想想从宋叔那里听来的,元正桑落这对兄妹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