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惨遭不测,浑身灵气被炼化成一丝仙气的青年,是他的同窗。
可他却无法记起这位同窗的名讳。
白子甲并非露白书院中最有天资的学子,但绝对是最为勤勉的学子。
他的父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户,白子甲自幼和身边的小伙伴玩不到一处,其他人在山间田野里撒欢的时候,白子甲却巴巴地趴在邻村私塾的窗台下,隔着泥墙,聆听着教书夫子抑扬顿挫地读书声。
一来二去,教书夫子见他实在可怜,便亲自到了白子甲父母家中,提起让他上学的事情,还主动要求免去束脩。
他父母是宽厚的老实人,终于意识到平日耽误农务,忽视了自家小儿,便赶紧让白子甲拜了师,东拼西凑了许久,终究还是给教书夫子送去了束脩。
白子甲从小就沉迷于泛着墨香的纸页和铁画银钩的墨字,小小的人儿终日捧着开蒙的千字文手不释卷。
教书夫子见这学生悟性高,又肯吃苦,心中惜才,不愿他耽搁在自己这个屡试不第的秀才手中,便向早些年有过情谊的露白书院教习修书一份,举荐了白子甲。
家中为了供白子甲读书,卖了所有的田地,夫妻二人又在镇上打了半年的短工,才凑出了少许银两将白子甲送入了上京。
白子甲进入了书院,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只觉得所有书籍、所有课程都让人爱不释手。他一日三餐仅吃些晒干了的面食,所有的时间都省下来投入到学习当中。
到了夜间,他买不起灯油,便趁着书院门房不注意,偷偷溜回了书院,就着正堂的长明灯沉浸在典籍的海洋中,直至夜半三更也不显倦意。
某一次,他故技重施,摸着月色溜回书院中,被前来备课的院长逮了个正着。
露白书院的院长,许雍之,板着脸,质问道:“你为何而读书?”
白子甲将手中的书籍藏到背后,怯怯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用最怂的语气,说着最豪迈的理想。
许雍之气的笑了出声,正视着青年怯怯的眼神,却从中读出了坚忍与笃定,一如他年轻时的模样。
心念一动,便将其收为了弟子。
许雍之是当世第一大儒,无数学子崇拜的偶像,白子甲也不例外。有幸被许雍之收为弟子,白子甲觉得自己祖坟冒了青烟。
可追随师长学习的日子久了,他逐渐看出了许雍之对这个世界的失望与厌倦。
他不知该如何劝慰师长,只能从自己做起,努力让这个世道变得更好,变得不那么让师长失望。
他成为了露白书院的老大哥,众人都知道,出了事儿找子甲师兄绝对错不了。
就在出行之前,一位同样进入平山榜的师弟还一脸依赖地对白子甲说:“师兄,届时可千万要帮我一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