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艳为母亲的私生子捐肾救命的事件,在《高山流水》杂志发表后,在社会上受到了广泛的关注。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当地的电视台还特意采访了张艳和她的家人,准备把张艳的事迹拍成专题片。
张艳在接受采访时,总是不忘提起我这个作者。她说,感谢“解忧信箱”的主持人安妮,不仅用宝贵的时间聆听她的诉说,而且还把七千多的稿费捐给了她那位同母异父的哥哥。如今,她先后接到了多家企业的捐助,她哥哥后续的治疗费和营养费都有了着落。她还特别感谢“罗氏地产”的总裁,居然为她患病的哥哥捐了一千万的巨款,而且还承诺,等他的哥哥身体逐渐康复之后,可以到罗氏地产去工作。
我在电视上看到张艳的相关报道时,被那些伸出援手的爱心人士深深感动。人间自有真情在,救人于危难,那可是雪中送炭的善举啊!尤其是那位罗氏地产的总裁,真是出手阔绰,居然捐了一千万!而且,还肯替当事人安排工作,这无疑为当事人解决了更大的生存难题。当我在电视机前,守着罗世成夸赞那位罗氏地产的总裁时,罗世成只是微微一笑,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张寻工作室设立的“解忧信箱”,以及门前竖立的“解忧树洞”,由此受到了更多人的追随。我的笔名安妮,一夜之间家喻户晓,我一不小心居然成为名人。电视台几次联系张寻,要求采访我,还邀请我参与他们一个生活栏目的策划,都被张寻万言拒绝了。这是我坚持让他拒绝的,因为我不想让大家知道,我是一个失忆的病人。
我写特稿时,对于当事人都是进行电话采访,尽量避免跟他人长时间连续性的接触。只有到了最后找当事人签字的时候,我才会亲自出马面见当事人。由于见面的时间短暂,没有更多的时间去交流,所以没有人发现我失忆。或许,只是我自以为别人没有发现而已。
随着“解忧信箱”声名鹊起,倾诉者的信件越来越多,更多的人希望自己的经历能发表在杂志上。我每日都沉浸在几百封信件里,认真阅读挑选,对于有报道价值的事件,才会进行采写。
有天上午十点多钟,张寻喊我过去接电话,说是《围城》杂志打来的。我兴奋地小跑着赶去接电话,心里暗暗窃喜,预感到这个电话可能会带来好消息。果不其然,这位打电话的编辑说,楚医生那篇稿件,可以采用,让我不要把这篇稿子投给别家。另外,在楚医生为村民们行医送药的这些年里,肯定与当地村民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所以让我提供几张楚医生与患者的合影。
我接完这位编辑的电话,就马上给楚医生打去了电话。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起来。“喂,你好,有事吗?我正在出诊。”楚医生的语气仓促,看样子是正在忙。
我连声说道:“楚医生,你先忙,等你忙完给我回个电话就行。”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楚医生给我回了电话:“你好,刚才在一个村民家里出诊,现在忙完了。你有什么事情,就请说吧!还有,那位张艳的报道,我看过了。你真善良,不但帮人家做了报道,还把全部稿费都捐给了患者。你报道的事件,让更多的人感受到了人性中的真善美!说句实话,人在经历了一些挫折之后,往往会对人性产生怀疑,我也是这样。不过,你让我重新看到了人性中的光明。”
我不好意思地说道:“楚医生,你过誉了,谢谢你!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只不过把事实变成文字罢了。我这次找你,是想告诉你,写你的那篇稿件被《围城》杂志采用了,不过,他们需要你几张跟患者的合影。所以,我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过去一趟。”
楚医生听后,在电话里沉默了瞬间,说道:“让我想想,今天下午没有时间,明天上午有个出诊。这位患者是一位七十多岁的病人,已经卧床多年,他的神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但是他却对我印象深刻,其他医生,他一概不相信,只要求我上门为他看病。要不,你明天早上过来吧,跟我一起出诊。”
我高兴地答应下来,说我明天一早就去他的诊所。
我这边电话刚撂下,那边就传来了张寻爽朗的笑声。“白冰,你现在可是名人了,瞧你忙的,午饭都顾不上吃了。我可是恭候你多时了啊!”
我好奇地走向张寻的办公室,只见他屋里的茶几上摆放着一只大大的蛋糕。“今天有人过生日吗?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连生日礼物都没准备呀。”我心里有些不安。
张寻笑吟吟地走到我面前,沉静地看着我,幽然说道:“白冰,你真棒,我为你感到骄傲!我一直担心你会纠结在自己的失忆中,怕你抑郁,怕你沉沦,怕你想不开。没想到,你能够这样坚强,不仅敢于面对现实,还能够在现实中努力完善自我。我应该向你学习,你像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我今天特意订了蛋糕,祝贺你的新生!”
我望着张寻一往情深的眸子,眼泪立即掉落下来。我情不自禁地扑到他的怀里,泣不成声地说道:“这一切都要感谢你,是你给我制造了工作的机会,是你在想方设法地成全我。你,是我生命中的贵人。其实,我起初之所以想要工作,只是想能够赚一份工资,好帮助罗世成减轻经济上的负担。我,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张寻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温热清新的气息扑在我的耳畔,痒痒的。他出其不意地,在我的脸颊轻轻吻了一下。我心里一惊,抬起头,望着他。恰好迎上了他火热的目光。他的呼吸渐渐急促,散发着阳光下干草般的芬芳,俯首吻向我的唇。
我的大脑,瞬间变得空白,但是片刻之后终于清醒过来。我猛然推开他的双臂,愕然地望着他:“张老师,你,这是怎么了?”
张寻尴尬地把眼神移到别处,随后,他凝视着我的眼睛,低声说道:“白冰,你本来应该是属于我的。只因为我过于矜持,迟迟没有向你表白。所以,最后让罗世成抢在了我前面。”
“还有这样的事情啊?”我吃惊地望着眼前这位儒雅的心理专家。
“嗯,是的。刚才,我失态了,对不起,白冰。”张寻满怀歉意地对我说,恢复了平日里正常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