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莹说的本是一句大实话,听在皇帝耳朵里,感觉就有些不得劲了。

    他撤了皇贵妃的牌子本意是警告,可不是为了让皇贵妃记恨上唐莹的。好在这回皇贵妃不蠢,非但不蠢,还知道对锦充仪示好,算是领会了他的心意。可那些带节奏的又是几个意思?是生怕这两人掐不起来,非得煽风点火么?

    陛下一动心思,下头的人就得跑断腿。等沈元洲舒舒服服的吃完一顿饭,那边刘公公也把调查结果奉上——传皇贵妃与锦充仪撤牌子消息的是贤妃,最近开小会开的最勤快的也是贤妃。今儿淑妃才回了长乐宫,她就迫不及待的跑一趟,可惜吃了个闭门羹,淑妃十分作弊的借口肚子不舒服将人挡了回去。

    天地良心,敬事房又没有秘密可言,除了唐莹这样一心死宅当咸鱼的,但凡是个有点儿积蓄的宝林常在都会往里头使银子探消息。贤妃她们更没煽风点火,就普通的传一传八卦而已。可这些事儿不追究则罢,一旦陛下看在眼里——

    窥视帝踪,探听机密,无故传谣,挑拨是非。四口黑锅扎扎实实的扣在了贤妃脑袋上,沈元洲冷哼一声让刘公公去传旨:“贤妃以贤为封号,却德不配位,全不懂何谓贤德。即日起降为妃位,抄宫规三百遍,一个月后交给皇贵妃审阅。”

    想一想,还得给皇贵妃点儿甜头,表彰她这一回干得不错。皇帝默默盘算自己私库的库存,让刘公公翻出一套红宝石头面送过去,嘉奖皇贵妃气度优雅,堪为后宫表率。

    这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贤妃——哦,如今已经只能称一句张妃娘娘——被陛下一道圣旨砸的几乎当场晕过去,皇贵妃却是笑逐颜开,若非秋意拦着,她能立刻再给锦充仪送几箱首饰衣料作为赏赐。

    ——当然不是因为一套头面,皇贵妃也不缺头面首饰。可正红的大颗宝石镶嵌,那是只有正室大妇才能用的颜色。更让她兴奋的是那句“堪为后宫表率”,岂不是说她在陛下心中的形象,离入驻坤和宫又近了一步?

    “你是个好的,不愧本宫对你的信任。”皇贵妃一脸热切的看秋意,随手撸下手腕上冰透翠绿的镯子亲手给自家大宫女戴上,:“若是有朝一日本宫能得偿所愿,一定给你一个好前程。”

    何谓好前程,不就是请陛下开恩赐婚,嫁给朝中大臣当正头妻子么?虽说大部分只能当填房继室,说不定还有继子继女要处理,可那也是正经有诰命的夫人命妇,多少世家高门的小姐姑娘也不过如此?

    秋意赶紧跪下,磕了个头口称不敢:“奴婢为娘娘打算是奴婢的本分职责,当不得娘娘谬赞。奴婢只盼着您能早日诞下陛下嫡长子,便是一辈子梳头在宫中服侍您也是心甘情愿的。”

    话是这么说,眉梢眼角的欣喜却骗不过人。皇贵妃倒不介意——谁又没点儿私心,谁又不为自己考虑呢?秋意既没有爬床的野心,还能为她出谋划策,她若是没点儿回报,往后又如何驯服下人?

    笑着将人拉起来,随口打趣几句:“得了吧,本宫可不想留你一辈子,也不怕留来留去留成仇。”

    一个有意讨好,一个真心奉承,主仆二人皆是春风得意笑语连连,之前被撤了牌子的乌云被彻底驱散,气氛是难得的祥和。

    ……

    唐莹可没料到自己随口两句话会带来这样大的影响,至几日后被三公主打上门来,更是无辜的一脸懵懂:“不知殿下何出此言?嫔妾连景华宫的大门都不出,怎么会害了张妃娘娘?”

    三公主芳龄五岁,倒能把话说清楚,一双剑眉很有陛下的神韵,指着唐莹奶声奶气的吼:“本公主都听宫人说了,是你挑拨父皇对我母妃不满,降了我母妃的位份。你就是她们说的狐丨狸丨精——人来啊,给我拿下她,掌嘴!”

    五岁的小姑娘十分有气势,可惜带来的宫人并不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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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眼观鼻鼻观心装聋作哑,甚至还有默默后退两步,准备悄摸溜出去搬救兵的。

    准备上来救人的清玻“噗”的一声就笑了。想想也是,三公主年幼不懂事,难道这些宫人还敢真的以下犯上?锦充仪得宠可不是假的,陛下几乎日日来景华宫睡下午晌,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执行三公主的命令——那可是舍得一身剐,把三公主和张妃往死里坑啊!

    “你们竟敢不听本公主的话?”三公主小脸儿涨的通红,甩开拉扯自己的大宫女落英,在腰间摸了摸,居然抽出一把小皮鞭来。她在长禧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曾被下人这样落过面子?看向唐莹的眼神更不善,举着鞭子就要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