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时有些安静。云树细细的看着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最后望进他幽深的眸子里。
完颜沧月抬手捂住云树的眼睛。
“别看了。小时候,你就常常这样看着我……”
她再多看一会儿,大方的话他都说不出来了。云树的睫毛长长的,扫过他的掌心,那感觉是那么熟悉,熟悉的让他竭力克制自己。
云树扭过头,垂下眸
子,左手抠右手,右手抠左手,她忽然很像个孩子了……
完颜沧月瞥到窗纸上的胭脂红梅,岔开自己的心思。
“为什么在窗上画梅花?”
“不知道。想画就画了。”云树眯着眼睛回头望梅花。
那窗上的梅花,看似一枝老梅,眯起眼睛看,却能从枝丫梅丛间看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完颜沧月一时并没有看出来,他看似没头没脑道“云岭他们几个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要是担心你义父,可以让他们先回去找你义父,给他报个平安,省得他到处找你。你也可以安心养伤了。好不好?”
云树看看他,点了点头。现在不仅是义父,宋均也在到处找她吧?云树正低头琢磨,忽然脑袋一痛她究竟算个什么人?
她是赵国
人。父亲死于朝堂之争,她对朝廷没什么好感,还心怀怨怼,却在关键时候豁出性命护赵琰出城,还把云家百多年的家业给了他。
宏哥哥,他完颜沧月背弃师父,还攻打赵国,即便她心怀怨怼,可那毕竟是她的母国,她的产业,她的人……喔,她的人,他还杀她的人……可是幼时的情谊那么真,那么用心……哪怕毒誓在身,被师父逼着,她还是下不了手杀他。如今师父从遗憾、悔恨、痛心中解脱了,没人逼迫她了,她反倒成了这个真国二皇子的客人了!
孔老二为什么要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明明都很好养,有一口气在,她就能活着。她现在就是不伦不类的活着!没原则,没立场,没有大是大非,只有谁对她好。
众生如蚁,而她能感受到的那不多的好,一点一滴,都是那么难得,那么珍贵。为了那一点点别人待她的好,她没什么是不可抛的,没什么是不可许的,没什么是不敢做的!她觉得自己可真是塘底的烂泥巴,可捏可塑,可以生生气死孔老二的那种!大概云家的祖宗也要想将她从族谱上抹掉了……
“眉儿,你怎么了?”
完颜沧月见她面上欲哭又笑的样子,有些担心。
云树古怪一笑。“尧关的城墙是怎么塌的?”
“你还记得清风观的炼丹房是怎么塌的吗?”完颜沧月毫无保留道。
云树张了张嘴,没说出来话。她也知道除夕夜京城的巨响是怎么来的了。谁能想到当初差点要了他们俩小命的一场事故,竟然成为压垮百年尧关城的最后一根稻草!成为赵琰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