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原本圣洁的银鞭被恶魔血浸润了太久，彻底变为猩红，在绞掉科里的双手后，它化作纹身，缩成一团蜷缩在库恩的小臂上，像是怕被道伊尔责怪。
可道伊尔还没来得及问，随着他脑海中科里声音的消失，耳边的诅咒倏然变得刺耳，点着壁灯的走廊里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怨气，这怨气萦绕在道伊尔身边，犹如一记重锤，直直敲在灵魂上，让他倒了下去。
阿扎里亚斯冲过来，挤出所剩无几的魔力帮他定神，顺便抬眼看了下库恩。
“离远点。”
库恩下意识要去扶道伊尔，闻言怔了怔，回道：“好……好。”随后跑去了走廊最远端。
他身上的怨气随时会在道伊尔岌岌可危的精神防线上再加一把火，想到在幻境中看到的一切，他盯着走廊另一端的人，轻声安慰自己，就算是神堕，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救回道伊尔。
库恩分不清，可阿扎里亚斯看得清楚，如果邪念战胜了圣洁，天使才会堕落，可道伊尔身上的怨气不是自己产生的，而是附在了他身体内部，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认为道伊尔的劫难是由库恩不纯洁的魔力造成的。
放在之前，阿扎里亚斯绝对要说出最刻薄的话，击碎这只恶魔和道伊尔之间不堪一击的联系。可是现在，他亲眼目睹了他们之间的互动，在库恩极度受伤的眼神中，那些尖锐的话好像堵在了喉咙里。他深深看了一眼库恩的背影，在心里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维瑟走过转角，库恩伸手拦住他，说道：“别靠近道伊尔。”
维瑟抿了抿嘴唇，说道：“我去试试。”
他听出了库恩话语里的威胁，面容冷淡地攥紧肩带，按耐下了心中的思绪。
他没想伤害道伊尔，明明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就是说不出来。他全部的理性都在告诉他，解释是毫无意义的。库恩在所有事情上都可以随意，唯独在道伊尔身上不容有失。他没有把握可以在完全不伤害道伊尔的前提下将他变作傀儡，因此他想与不想对库恩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库恩犹豫了一瞬，维瑟自顾自越过他，走到道伊尔身边蹲下。
奇怪的是，在库恩口中，在天使口中，在那些和道伊尔打过交道的恶魔口中，这人该是极其强大的。可眼下，他却在昏迷中都皱着眉头，身体不住打着颤，浅而脆弱的喘息声中哪有半点强大的影子。
好像从他认识道伊尔开始，不是指他知道这个人，而是那次在集会上偶然的相见，他都不断地在推翻从流言中构建出来的这个人。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道伊尔的评语不是简单一句“不好惹的天使”，而是别的他尚且不能定义的东西。
衡量得失的处事标准在道伊尔和库恩这里，早就变得模糊，不复存在了。
他现在明明能轻而易举地能杀死这三个没有魔力的家伙，为了艾布纳，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复活的希望。他却不太想做了。
就姑且把这认为是，这希望太过渺茫了吧。
维瑟掌心的储藏阵中缓缓升起一根白色水晶，那水晶内部含有漂亮的蓝针，魔力流淌其中，一呼一吸间隐隐发着光。
阿扎里亚斯问：“这是道伊尔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
“我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