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伴随着电闪雷鸣,雨越下越大,沿着瓦当连成一条白练,坠入沟渠中。
屋子外响声震天,屋内却鸦雀无声,气息凝滞。
孟夷光呆坐在床边的圈椅上,脸上的血迹胡乱擦拭过,只留下淡淡的红痕,藕荷色衣衫上的血迹已干涸,像是斑驳的锈迹,呼吸间,仍能闻到丝丝血腥味。
她怔怔看着躺在床上的裴临川,他闭着双眼眉目安宁,脸色蜡黄生机全无,只余微弱跳动的脉搏,能表明他还活着。
明明先前他还眼含担忧,关心着自己的身子,一次次给她诊脉,不过瞬息间,他就那么毫无征兆倒向了她。
太医正汗湿衣背,又施了一次针,待最后一根针取下之后,裴临川还是如先前般,毫无醒转迹象。
他抹去额角的汗,歉意的道:“夫人,恕在下无能,实在是已尽全力,国师的脉相中无任何中毒的迹象,亦找不到他突然吐血的缘由。
现今国师失血过多,只能先开一副补血的药,试着补血益气,且等着他能不能自己醒过来。”
孟夷光回过神,转头看着蹲在角落里的阿愚,抿了抿干涸的嘴唇,问道:“阿愚,上次国师吐血时你是否在旁?”
阿愚双眼通红,声音沙哑着道:“上次我与阿垄都在旁,国师在摆阵法,他挪来挪去我们也看不懂,就见到他愈发烦躁,似乎总不满意,没一会后就吐了血。
我们吓得要去寻你,他却拦着我们,自己把了脉后说无碍,你胆子小,让我们别吓到了你。”
太医正听后神情愈发肃穆,说道:“夫人生药铺子前闹事之事,我也有所闻,按理说国师医术高明,他说无事,定不会是中毒,估摸着其他寻常人亦难诊出他的病症。”
孟夷光心一点点沉下去,可现在自己一定不能乱,她定了定神,颔首以示谢意:“有劳太医正,郑嬷嬷与阿垄随大人去开药方抓药。”
太医正实在无计可施,叹息着下去开药方,郑嬷嬷与阿垄忙跟了出去,房内又陷入了死一般的静谧。
郑嬷嬷与阿垄熬好药端进来,她上前低声道:“我与阿垄亲去抓的药,一步不离亲手熬好端来,未经过他人之手。”
孟夷光点了点头,阿愚上前扶起裴临川的头,阿垄拿着羹匙舀了药递到他嘴边,他双唇紧闭着无任何反应。
阿垄急了,将药递给阿愚端着,自己用手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阿垄重又舀了药喂进去,松开手后,药从他嘴角溢出,流得满身都是。
阿垄忙回头看着孟夷光,难过的道:“夫人,国师不肯吃,他平时也最不喜吃苦药。”
孟夷光也担忧不已,要是一直不吃不喝,就算是正常人,也熬不下去,她沉吟片刻后道:“去拿蜜水来,喂药后再喂他一些蜜水。”
郑嬷嬷匆忙去拿了蜜水,阿垄复又喂了药后,再喂了他一匙蜜水,裴临川还是如先前一般,吐得一干二净。
孟夷光心沉到了谷底,却束手无策,阿垄与阿愚干脆抱着头,蹲在角落里默默流泪。
裴临川原本沾着血迹的衣衫上都是药汁,想着他喜洁,她用力掐了掐手心,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