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别人风轻云淡的原谅，比刻进骨子里的憎恨，更令人无地自容。
洪小豪已经忘了他是怎么从病房出来的。
也许是哭着逃出来，也许是慌乱地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
但不管怎么样，他此刻都没有感觉到一点点的轻松。
反而，莫小丽那句话在他脑子里盘旋一次，他就越觉得自己被那份负罪感压得喘不过气。
他像个无主的孤魂一样，在太阳底下走啊走，连闯了红灯被急刹车的司机破口大骂也没有听见。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回过神，发现自己就站在莫小丽跳河时的那条桥上。
桥面已经看不出任何痕迹了，人们在上面来来往往，有的脸色很着急，也有的挂着一脸灿烂的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谁也没有精力在意这里曾经跳下过多少个生命。
比如现在，洪小豪转过头，就看到对面桥栏边靠着一个女孩。
她两条胳膊支在栏杆上，头垂得很低，望着下面那广阔的河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尽管身形相差很多，可他在她身上看到了莫小丽的影子。
他紧盯着她，慢慢走过去，站在了离她很近的地方。
过了片刻，他听见女孩重重地叹了口气，缓缓转身，低着头渐渐走远了。
是没有勇气吗？还是有所牵挂？
洪小豪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抿了下嘴，转身走到桥边，探头朝下面看去。
一眼，他就觉得腿有点发软。
从这里跳下去的时候，需要多大的勇气？
莫小丽她当时，到底是报着什么样的心情从这里一跃而下？
她还会……有下一次吗？
最不舒服的，就是我还活着——这可是她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是他害了她，害了她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