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言重了。”桑蓉想了想,低声道:“那日我是求了皇贵妃开恩,小主若要谢,倒是谢皇贵妃的是。”

    莲真一怔,忽然想起那晚月下的白色身影,心里已动了念头,面上却仍有些迟疑。桑蓉虽知她顾虑,却是一片为她的心,笑道:“皇贵妃面冷心热,并不是那么难以亲近,再说就算没什么话,去,总比不去的好。”

    这一席话安了莲真的心,莲真微笑:“择日不如撞日,我这便同了姑姑一起去向皇贵妃请安吧。”

    金鼎中焚着一缕龙涎,袅袅烟雾更衬出满室的安静,沁竹在旁边磨墨,皇贵妃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衣裳,手持紫毫,站在那张大紫檀雕螭案前写字,小宫女进来通报时,她头也不抬,面色依旧沉静如常:“叫她进来吧。”

    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莲真进来时了无声息,皇贵妃搁下笔,将那一幅宣纸揉了,扔进一个精巧竹篓里,吩咐沁竹:“拿去烧了。”

    莲真分明看清是一首崔颢的五绝,那字却是笔力遒劲,神韵飘逸,很难想象是出自女子之手,来不及多想,已拜了下去:“嫔妾向皇贵妃请安。”

    “不必多礼,坐吧。”

    莲真在椅上坐了,疏桐早已奉上茶来,莲真忙伸手接过,皇贵妃看她时,却见她眼眸含春,雪白的肌肤上透出一层薄薄的绯色来,便如明珠生晕,美玉流光,越发美得动人心魄,她怔了一怔,道:“你喝了酒么?”

    莲真有些不好意思:“玫贵人今日邀我一同进膳,就喝了两杯。”长睫微垂,声音也渐次低了下去,倒像自己做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

    皇贵妃见她如此,心下竟没来由的一软:“难受么?我叫人给你做了酸笋汤来醒醒酒吧。”话一出口,自己也觉有些不敢相信。

    莲真脸色更红了:“多谢皇贵妃,我没事,不用去麻烦他们了。”

    皇贵妃察觉自己失态,此时便也不勉强,莲真忽然又道:“好好的字,干嘛要烧了?”

    皇贵妃看了她一眼:“写字只为静心,那些字没必要留着。”

    莲真道:“我只是觉得可惜。”

    “没什么好可惜的。”

    莲真低头喝了一口茶,定了定神,轻声道:“娘娘,我今日来,一为请安,二为那日的事特来道谢。”

    “哪日?”皇贵妃诧异,转瞬之间却已明白过来:“你谢错人了,若不是桑蓉哀求,我不会去管那些琐碎小事。”

    “可是。。。”

    “你是个明白人,道谢也该明明白白的。”

    莲真只得道:“是。”见她神色淡淡的,心下没由来的有些难受,站起来道:“那不打扰皇贵妃了,嫔妾告退。”

    午休刚起来一会,皇帝便过来了,皇贵妃出门相迎,皇帝一手携了她进入内室,细细打量了她半晌,笑道:“看起来是大好了。”

    皇贵妃道:“本来就没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