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从愤怒到习惯,现在已是冷漠。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没有一丝波澜。罢了,难道还奢望像惠妃、见晴公主那样被宠着么?

    娴妃淡淡屈身:“臣妾甘愿受罚。”

    “圣上,再怎么说玺沅还是个孩子,臣妾像他这般时,爬树捉鸟,什么都做过呢。”辛娆笑吟吟道,“孩子嘛,哪里有不贪玩的?一天到晚的都在建章宫里头读书写字,也没人陪他玩耍,可不就只能自己找乐子了?”

    她将太医为玺沅开的药收拾好,一包一包的堆成小山,“等他醒过来,圣上多用父亲的身份教导他,岂不是更好?圣上别气。”

    她说的轻巧,似乎这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故意强调了“父亲”二字,也是提醒他别忘记自己的身份。

    养育孩子从来都不是母亲一个人的责任,真要追究起来,玺沅落水的时候,他又在哪儿呢?还不是在李婕妤那里逍遥快活?

    玺沅闭眼睡着了,梦里还皱着小眉头,不肯放松,想来或许是做了噩梦。

    平日里生龙活虎的孩子,此时昏昏沉沉得晕了过去,哪怕他再不喜欢玺沅,也不忍心过多责怪。

    李封炎静静地凝视这位从出生就不受宠的皇子。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辛娆的话提醒了他,他是太久没来问过玺沅功课了。

    多久了……一个月、三个月、还是小半年?玺沅眼看着是长大了,个子也高了,也重了。他日理万机未曾多照看过他,竟未发现这小娃的成长如此之快。

    再细想想,玺沅虽然调皮了些,确也是因为没有玩伴,毕竟还是个孩子。

    “好了,皇长子没事便好,以后可要小心些。”李封炎转而看向一旁的李常在,“你喜欢孩子?”

    刚刚她责罚宫人的那份焦急,不像是装出来的。

    从救下玺沅到现在,辛娆还没来得及换衣物,身上湿淋淋的,青色纱裙勾勒出她的凹凸有致,分外惹人怜爱。

    “是,像皇长子这样乖巧懂事的孩子,谁能不喜欢呢?妾喜欢极了。”

    后宫的女人总是话里有话,有的是真喜欢玺沅却不敢说,生怕别人以为她对皇长子有什么念头;更多的是明里说着爱护玺沅,实则暗暗贬低。

    如此直接说出自己心中所想的,少之又少。

    “喜欢孩子是好事,”李封炎眼神微动,又道:“怎么还没换衣服?也不怕着凉。”

    “妾没事,圣上不必担心。”她清清丽丽的站在那里,一片杂乱之中安然自若,仿佛有天大的事她也能定下来似的,“就让玺沅在我这睡下吧,别再叫醒他,明日再送他回建章宫。娴妃姐姐也睡下便是,妾去其他房间里休息。”

    说完,便要退下。

    “等等。”李封炎叫住了她。环视四周,堂堂离宫竟然如此萧条,床也旧了,妆奁也破了,就连这被子,都是又冷又硬。玺沅身上盖着的,还是差人去建章宫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