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李思峤中毒后的第五天,终于醒了过来。

    裴神医诊断出,有毒的并非是召南公主给二皇子的那杯酒,而是二皇子在太和殿的宴席上误食了两样药性相冲的食物,从而中了毒。给二皇子喂下裴神医配制的解药后没多久,他果然就醒了过来。

    整个皇宫都欢天喜地,终于不用再战战兢兢怕陛下和皇后一个不悦,让他们给二皇子陪葬。陈皇后也解了禁足,一边抱着她小心肝儿喜极而泣,一边计划着去茗月阁感谢裴神医。

    但她的访问计划被李显庆给否了,原因是裴神医不喜被人打扰,诊金什么的尤大将军已经付了,眼下好好调养峤儿的身体是正经。

    陈皇后想了想,只得听从了陛下的吩咐,毕竟她儿子这一遭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这几日只喝了糖水,没有喂下任何东西,身体大大受损,确实需要好好调养。

    而被众人称道的裴清,在二皇子醒来后的第二天,便雇了人忙忙碌碌搬着东西,预备着要离开魏国。

    李显庆赶到茗月阁的时候,东西已经搬得差不多,裴清正与脚夫们结钱,见他来了,还不紧不慢地打发走了那些人,才转头对李显庆笑道:“陛下这时候应当忙得很,怎么有空来这里?”

    鸟语蝉鸣的清晨,几缕初出的晨光清清冷冷地穿过竹林,细碎地洒在李显庆脚下。

    李显庆神色晦暗不明,定定地看着她:“裴大夫要走了。”

    “是啊。”

    “为什么?”

    裴清露齿一笑,“我从来不在一个地方停留一年以上。此次在新邺呆了两年,已是破例,是该走了。”

    吴公公拉着承佑远远站在一边,承佑不住地撸着吴公公手中端着的浮尘,吴公公一边应付他,一边往陛下那边看去,看着他和那女医在马车前相对而立,不知为何,陛下的身影显出一丝寂寥的意味。

    “……两年。还是留不住你吗?”

    裴清微一蹙眉,“陛下想说什么?”

    李显庆转头不看她,强自平复了心绪,淡淡道:“没什么。”

    裴清不再追问,只转过目光朝承佑招手:“承佑!走了。”

    “哎!”承佑丢开吴公公的浮尘,乖宝宝似的跑了过来,裴清笑着拿掉他身上沾着的浮尘残丝,搀扶着他坐进马车里,放下帷幔。

    她拿好马鞭,正想坐上赶车的位置,李显庆忽然抬手拉住她的手腕,低声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朕狠毒无情?你对朕失望了?”

    裴清身形一顿,径自摇头笑了。

    李显庆将大将军府的合卺酒送来给她验看,她验出里面的确含有毒物,但这毒古怪得很,可使小白鼠处于假死状态十天,十天后又悠悠醒来。剂量重了,就是百分百的毒药,可令生命没什么痛苦地,无声无息地逝去。

    但终归只是在动物身上做了实验,它在人身上是何种反应,谁也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