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浴室内窄小干净的镜子前,青年看着那张崭新的面孔。这是一张极为俊秀的面孔,秀白洁净,眉眼精致,挑不出任何过错。微微垂下眸时,似乎天然带着一股忧郁,脆弱,格外的触动人。
“嗯,还算能够入目的脸蛋。”声音开口时有些沙哑,缓慢,渐渐地转而流畅,灵动起来。
“你觉得怎么样,维安。”
【先生,这张脸和你的本体的相似度只有6.23%,身体与精神的匹配度只有15.12%,极其不兼容。并不利于您的精神力的恢复与修养。】过了许久,低沉醇厚的嗓音才不紧不慢地响起,似乎有些闷闷不乐。
“我有本体吗?”青年懒散的伸了个腰,对着微微破裂的镜面,沾了点水理了理散乱的碎发,顺便抹去了眼尾留下的泪痕。雾气升起,那镜面中的俊秀面孔,唇角微抿,眼角下铺着层浅浅的黑眼圈,显然睡眠糟糕,肤色也过分苍白,失了血色,可那双幽深的眼珠似浸了光,沉沉的,格外的吸引人。
他闭上了眼,慢悠悠地脱去了衣物,打开淋浴头,任由着冰凉的水流蜿蜒而下,划过白皙的肩背,窄瘦的腰,坠落地下,浸入瓷砖下的出水孔。
破碎的,弥漫朦胧水汽的镜面显露的身影,修长瘦削,明明挺直着背脊,却浑身透着几分舒适惬意的慵懒。
他垂头微笑,漫不经心地开口说道:“你知道的,一切都不过是寄生而已。而那张脸,不过是用的比较熟练。”
“对了,我现在叫虞迟。”
智能凝视着,不自觉陷入沉默,他所监控的对象,向来拥有着强大的适应能力,能够轻松地融入各种匹配的身份和角色。可那一瞬间,智能总觉得那微笑的面孔下,隐隐透着一股无所谓的厌倦感,仿佛与整个世界脱离般,所谓的生存也不过是程序化的产物。他甚至不清楚为什么会选中这副糟糕的躯体。
某位特殊的生命,认真的看着自己的新面孔,嘴角微微勾起笑容,“维安,现在有时间了,我还有很多的问题想要了解一下。”
“比如,为什么叫我先生。”
“我只是个刑犯,不是吗?刑犯R7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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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分钟前,夏夜的雨声刷刷地敲打在窗前,清脆的滴答声连绵不绝。
一个身影蜷缩在床上,洁白的被单上散落着药瓶,晕沉的黑暗感侵袭而来,年幼时的被抛弃,逃离家庭,离开学校,公开表演,第一个喜欢的人……失望,鄙视的眼神,无数的画面像电影胶卷一样,快速的闪过,一幕接一幕,清晰的看着自己经历,承受,滚烫的焦灼感,突然轰隆一声,黑暗沉重的大门坠落在眼前,他不断地往前走,一步一步,却又不自觉有些留恋地回头看,那扇门似乎很近又很远。
恍惚之间,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你快要死了。”一个干净,平和的声音道。
“我,快要死了吗?”他反映过来,却并不惊讶,只是有些默默地哀怜。没有人会因为他的消失而难过。
“是的,你快要死了。还有2分钟,你的大脑就会失去活力,你仅存的意识也会消失,我只能用精神力勉强的连接你即将逝去的意识,与你对话。”
“你是谁?”
“一个流浪在宇宙中,能够控制生命躯体的精神体。正在寻找一副合适的躯体,然后做短暂的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