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了高达、刘闯、大郎去往东园,没想到一出西园,就见架着双拐站在诊所门口的宋仵作。
“小郎,我听说东园出了人命了。我陪你去探查。”宋仵作昨天被一起送到了诊所,馨儿发现他的一条腿骨折了,就让人请了接骨的郎中给他接骨。宋仵作因为整天和尸体打交道,胆子大的出奇,这四个受伤的人,就是他的精神恢复的最好。其他三个人因为在狭窄幽闭的环境里挣扎过久,精神的损伤都是很大。
“你行吗?你的腿刚受了伤。”我很感动宋仵作的敬业,判司里面的吏员,我觉得只有宋仵作才算称职。
“没事的,仵作都是半个郎中。我的伤没有多大的问题。还是去现场看一下吧,我对死因勘测还是很准确的。”宋仵作的小胡子很有趣,他上唇的胡子两边上翘,下巴上的胡子竟然被他修剪的很短,竟然和神探波洛的胡子很像。
我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问他:“宋叔,哈德曼先生的翡翠项链到底是谁偷的啊?”我这次旅行前,在看神探波洛的电视剧,正好看到《双重线索》那集,我没看完,谁偷了翡翠项链?是我一直放不下的一个问题。
“哈德曼的案子不是我处理的,翡翠项链没找到。案子一直是赵捕头在处理。这次他可惨了,刚才判司同事来看我,告诉我赵捕头被开革出判司了。”
听到宋仵作的回答,我真是吓了一跳。刚刚我就是和宋仵作开个玩笑,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知道一个哈德曼的失窃案。我越发觉得匪夷所思了。这里的神到底发明了什么啊,竟能知道我在追那个剧,还能巧妙提醒我。这个问题在二十一世纪并不复杂,我在网上查看越野车,就接到了卖二手车人的电话。我们所有人的信息,都在被屏幕后一双双眼睛窥测着。我这次不幸的穿越,时时透着古怪。我喜欢波洛探案,在大唐就给我安排了一个长着波洛胡子的人。我喜欢吃炒肝,门口就给我安排了炒肝。我一直就被一条看不见的线牵着,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摆脱。
我放下了追查这条线索的好奇心,这个肯定又和那只黄龙玉狗一样,会让我误入歧途的。我查了大泉当千的铜钱,那铜钱竟然是三国时候孙权铸造的,这个钱到南越王时都一直在广州流通。我让小六子去打听民间是否有黄玉狗的传说,小六子也真是能干,给我打听到一大堆和狗有关的民间故事。这些故事他给我讲了三天,没有一个和黄龙玉狗有关。只有一个神狗的勇猛和大郎很像,这个传说是从岭北传过来的,说是神仙下凡,带着条黄狗。神仙救助穷苦人,神狗专门对付坏人,保护孤苦的女人。现在岭北还有神狗祠堂,都是寡妇在拜祭狗神。线索由此就断掉了,为了打听这些故事,我为每个故事付了二十文钱。小六子拿了两贯多钱,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白痴。我的败家子名声一定是小六子给传出去的,他就差在我脸上贴张纸,纸上写“人傻钱多、大家快来”。
李匠头自己住在一层的家里,他的妻子在他到我这里之前就死了。他两个儿子不知被主家卖到了那里,他几个大的女儿都出嫁了,就剩下一个小女儿许配给了孙三。现在和三个女孩一起住在二层的宿舍里。
是他的女儿今早发现他吊死在家里的木梁上的,发现时他的身体已经僵硬,她女儿在屋里大喊大哭,招来了很多的人,大家七手八脚将李匠头放了下来。发现李匠头是真的死了,才通知了高达。
这个二层的宿舍楼,是用青砖按传统工艺建造的,楼板都是用木头做成的,为支撑楼板,楼板下层都有木梁支撑着楼板。我们现代人对这样的结构肯定要深恶痛绝,上面人走动,下面的人可以听的清清楚楚。我那时还没搞出水泥,很着急工人冬天越冬的保暖问题。就听了陈里正的建议,用木头做了楼板。按照陈里正的说法,我的楼比地主家的房子还舒服呢,这些奴工过去都集体睡在窝棚里,这家的汉子睡了其他人婆娘,对他们来说都是常事,没有人为此玩命的。大不了去睡对方的婆娘。
我和宋仵作进了李匠头的房间,李匠头的尸体被放在了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家里很乱,木地板上全是脚印,现场被人都给破坏掉了。现在就是让大郎来探测,也是没用了。
宋仵作打量了一下环境,就拄着双拐到床边去查看李匠头的尸体去了。我让其他人守在门口,不许好奇的大肚婆们围观,我开始仔细查看李匠头的家。
李匠头的家很是简单,他因为是自己一个人,并不经常在家里做饭,他和他女儿总是在食堂吃饭。只是他的几个徒弟总爱晚间凑到他这里聊天,他才让她女儿做些宵夜,款待这些徒弟。李匠头的薪水很高,仅次于木匠匠头和老铁匠。比他们低的原因也是最近家里的工程少了,前一段时间,工资最高的可就是李匠头啊。李匠头的二十四平米的房子里,放了很多的财物。大都是丝绸、麻布、瓷器。米缸里的粮食也有很多,灶上还吊着很多的腊肉。
“王郎君,你来看这里。”我还没搜索完,就听见宋仵作招呼我。我连忙过去,看宋仵作有什么重大的发现。
宋仵作发现的线索,并不在死者的身体上。他是发现李匠头怀里东西的特别。
大唐人的重要东西都是放在贴身衣服的兜里的。袖子里的兜只是放些手绢之类的很轻的东西。没有人将银子铜钱放在袖子里,沉重的东西影响手的活动,对于干活的人更是如此。我读很多人的都是不理解,男主轻易地就从袖子里掏出一百两银子,大家可以想象一下,你袖子里揣着九斤多重的银子会是如何的感受。
宋仵作拉开了死者的领口,让我向里面看。我一看之下也是一愣。李匠头贴身衣服的兜里,躺着三根小金条。这东西我很熟,这就是大唐的金铤,一两一根的金条。只是金条做成了船型。这就是十四贯钱啊,现在米价下跌,金价上涨,现在一两黄金可以换开元通宝四千八百文。我没有给过他黄金,工资发的都是粮票,这个黄金的来历很是蹊跷啊。
宋仵作知道我能提取指纹,所以他才没有用手碰黄金。我用手绢垫着将黄金拿了出来,包好先放在桌子上。我要等没人的时候,用碘蒸汽熏蒸,然后用手机照相,将指纹留下来。
“宋叔,能确认是他杀吗?”我问检验死者的宋仵作。
宋仵作并没有参加我们上午的会议,对我做出他杀的判断,很是不理解:“承奉郎何出此言啊?你怎知死者是他杀啊?”
“宋叔,我确信李匠作不会出卖我的,所以他不会自杀的。”我对宋仵作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