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交头接耳,全然不觉被宋听枫和在场几人隐蔽打量了一番。

    阿麻吕发觉在场之人进食时堪称风卷残云之势,吃相倒不会难看,就是看起来都比自己这个两天没吃饭的还饿。连一个外貌极为文雅秀丽的女同门,夹菜的速度也快得像有彪形大汉和她抢食似的,其实非但没人抢她的,她还照单全收了旁边一个男弟子夹给她的菜。阿麻吕觉得自己都要吃饱了的时候,那个女同门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碗筷,而坐在他左右两边的裴元和宋听枫,见他撂下筷子后,更是毫不客气地将他没吃完的菜扫荡干净。

    阿麻吕纳闷地想:我来的真是万花,而不是丐帮之类的门派吗?

    众人吃完后,来了几个小弟子,年纪都不过十岁左右,手脚却很麻利,飞快地将桌子收拾干净就走了。阿麻吕本不好意思让这些小孩给自己收拾,但裴元说这些年纪尚小的师弟师妹在谷中不用做重活,每日主要的事就是吃饭睡觉读书,只偶尔要做些跑腿收拾的活,阿麻吕听了便不再多言。

    “可算吃饱了,我今天差点被吸干啊,累死我了~”一名男弟子伏在桌上伸了个懒腰,语调散漫浪荡,他抬起头,露出一张笑嘻嘻的稚气未脱的脸,让人难以心生恶感。

    “呸!云西你要不要脸,说好一起给二十个工匠传功,你传了七个就不知溜哪去了,我传了十三个才是要死了!”他身旁的女子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掏出折扇就去砸他的头。

    “哎呦,方洛你别打我的头啊,我这颗独一无二的脑袋要被打坏了可怎么办。”

    方洛扬起柳叶眉,冷哼一声:“依我看,你现在这颗脑袋也不见得是个好的,砸坏了换一个不会偷懒的便是。”

    云西委屈地说:“我有什么办法,我武功本来就差你们一截儿,内力不深厚啊。”

    “云西啊,传不了功你就回去睡觉?”旁边一位相貌温婉的女弟子笑了,“你也不晓得留下来帮帮别的事?现在方洛累坏了,看你要怎么给方洛赔礼道歉?”

    “我倒有个办法。”那名文雅秀丽,然而饭量不可貌相的女弟子也来帮腔。

    “云西,你给我们的方洛捶捶腿,揉揉肩,这事就算完了。”

    “好嘞!”云西一声应下,就往方洛身上扑去。方洛大惊,立马跳开自己的位置,往一旁拿着文书正准备派发的人身后躲。

    “应师姐,你让一让,”云西嬉皮笑脸地说,“我是要给方师姐捶腿揉肩,让她舒缓舒缓呢。”这话要是换另一个男子说,绝对会被当成登徒子,而放云西身上,却只让人觉得他是个爱玩闹的亲弟弟,这是云西在女弟子间玩得开的原因。

    “缃红,你可不能走!”方洛在背后一手死死扣住“挡箭牌”的肩膀,一手揽住对方的腰。

    被方洛和云西夹在中间,动弹不得的应缃红,蹙起细眉,神情看似幽幽怨怨,话中却带有几分调笑:“唉,你们小儿女情态缠缠绵绵再正常不过,只是为何要来我这孤家寡人面前显摆呢……”

    “缃红——你怎么也这样欺负我!”方洛气道。

    应缃红微微睁大了眼睛,她肤色雪白,瞳色较别人浅了许多,且眼尾下撇,给人一种软媚可怜的感觉,现下看着更是无辜。她抱着那叠文书,柔柔地说:“明明是我被欺负啊,牛郎织女要相会,苦的不是那作桥的鹊吗?”

    她这一说,让方洛和云西都红了脸,众人听了哄笑一堂。等方洛放开了手,应缃红便款款而行,将手上的文书发给了众人。

    在别人玩闹一通的时候,杏林门下的师兄弟则在一边窃窃私语。裴元正为阿麻吕释疑解惑:“在建设工程结束以前,弟子们每日都要给工匠们传功。万花谷的地势多有奇险之处,虽说那些工匠们都是百里挑一的能人,但要是从像三星望月那般高的地方摔下,也是无力回天。我们给他们传功,使他们每日有真气护体,这样即使他们发生了意外,也能保住一条命,不至于救不回来。”

    阿麻吕懂了,难怪这些万花弟子跟饿了好多天一样,原来是日日给工匠们传功所致。普通人未曾习武,不懂得汇集,贮存和转化内力,传给他们的内力会如同蒸腾的水汽般很快消散干净。要令工匠们一天都维持着有真气护体的状态,那真的是会抽干武者的内力,令武者需要大量进食回复精力,才不会力竭倒下。

    “裴师兄啊,”应缃红把文书放在阿麻吕和裴元面前,嘴里的话是和裴元说的,眼睛却看着阿麻吕,“怎么把新来的同门藏起来了?我也想和他说几句话啊。”说完她朝阿麻吕一笑,那笑容可谓风情万种,非常容易让人浮想联翩:“这位同门就是药王次徒吧,我们给你留了两天的位子呢,等候多时,如今总算见到了,不跟大伙说几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