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买放犯人的事,也算不上什么新鲜,都在一个圈子里混,谁也不能坏了行里的规矩。再者说来,这前后折腾数日光景,洛阳本地卫所军户在这守了几日,你不让他落些好处,他们又如何肯卖力气?
他们不比抚标营有军饷可拿,平日里过的苦的很,也就找这机会赚点钱使,大家心里也都有数。
那些抚标大半出身军户,与洛阳本卫的军士也算熟识,只笑骂道:“你们倒是会做生意,估计这几天没少赚银子吧。可要是走了要紧的人犯,可要留神自己的脑袋。我们这次是奉了抚台的大令而来,抄金长龄的家,拿他家的人到开封完案,走了紧要人物,可是交代不下去。”
那洛阳本地的指挥一笑道:“说的这是什么话来?我好歹也是熬了半辈子大营,这里的关系还不清楚?只不过是放走了金长龄两个未成丁的儿子,再有的,就是他家的几个远亲和几个爱妾。其他的,就是些不要紧的人物,关键的人,都在我们控制之中。再说那几个走的,其实我们也使人跟着呢,放他是一笔银子,等到把他捉回来,就又是一笔银子,这个帐我们会算。”
本来抄家等工作是该本地锦衣完成,杨承祖一个外府的小旗,有点靠不上前。可是这回金长龄牵扯到谋逆大案之中,侯敬山与他往来太过频繁,已经与本地的另外两个总旗以及几个小旗一并被押到开封待查,洛阳的锦衣卫失去了自己的职能。
宋兆南又给杨承祖发了封手令,给他全权处置之权,这一来,他虽然官小,但是权重,俨然成了这次行动的首领。
本地的指挥使虽然官职比他大的多,但是武官不是锦衣,不值钱的,再说杨承祖是全权,他也不敢得罪。急忙拿了两封银子送过来
“杨老弟,咱们熬大营的人不比你们锦衣卫,有常例可以征收,日子过的困苦的很,这很多事啊,睁一眼闭一眼就过去了。老哥还要跟你讨个人情,这宅子里的八姨娘也是个苦命人,本就是被金长龄强纳过来的,你说这回抄家,她一个女人,难免就是发卖的命。你能不能高高手,把她饶了?”
杨承祖接了银子,微笑道:“怎么,跟她睡了?”
那指挥一笑“就这两天的事,金长龄那孙子家中一妻十三妾,还有几个闺女和儿媳妇,你要是看中了哪个,我帮你说合去,包准能成。现在人牙子就已经进府挑人了,即便是谋逆的大罪,女人也没有开刀的罪过,不过就是官卖,卖谁不是卖,还不如咱自己落下不是?”
“好说了,这个回头让我们搜一搜,没什么要紧的也就放了。他们家的几个管家,你总没放走吧?若是走了管家和当家大妇,对不住,我就得着落您把人给我逮回来了。”
那指挥见他点头,心内十分痛快,笑道:“你放心吧,我能犯那糊涂?那大管家拿了一千两银子出来,买我放他一条生路。我一看他拿了一千两,就知道他手里起码还得再有两千,银子没敲出来之前,哪能放人,保证没跑。”
“那漕帮可有什么异动没有?几千条汉子呢,若是发作起来,你这几百号人马,怕也是不好对付。”
“好叫老弟放心,漕帮的人最近就是打了几场群架,死了几个人。据说是为了争大香头的位置,打的天翻地覆。咱们军卫里在帮的不少,不过是收钱入帮,图个照应,真若是打架那倒是没说的,杀官造反的事,谁会跟着他干。这次对付的不过是个大香头,又不是整个漕帮,你放心吧,乱不了。”
“那就好了。”杨承祖点点头,朝那位抚标营的刘把总道:“刘老哥,我锦衣卫的人少,这次主要是借助你的标营了,告诉弟兄们,打进去,给我抄家,什么都不要放过。至于金银浮财,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银钱上的事,好商量。”
这些抚标虽然来往奔波很是辛苦,但是上次破了巡检衙门,不动一刀一枪,每人就得了五两银子的犒赏,士气很是旺盛。
这回金家大院前后五进的院落,红墙绿瓦,高大门楼,就看这宅子也能值几百两银子,想来院中浮财必多。还有的想着这院子里必然有美貌的丫鬟养娘,小妾小姐,个个奋勇,人人当先,发一声喊直接就打进了院子之中。
自从金长龄被拿后,官军就封锁了金家内外交通,几日里金家人上下人心惶惶,全都想着要找门路逃跑。几位姨娘勾上了外面的官军,陪着睡了几晚,只求要个出路。
可此时这些抚标打进来时,她们新勾的靠山就全不顶用,不管是谁都被从房间里驱逐出来,在院中凑齐。接着就是一阵乒乒乓乓乱打乱砸之声,显然是锦衣卫与官军开始搜检。
杨承祖搬了把椅子,直接坐在天井里,命几个粗壮军汉将金府大总管捉来,也不准备什么特殊刑具,只命人拿了几条军中打人用的军棍,朝那棍棒一指“大管家,你把金家几处藏金所在一一招出来,就可免了这顿棍棒。若是你说没有,或是不知道的话,我就让他们动手了。”
那管家看看棍棒,再看看杨承祖,跪地磕头道:“总爷英明,小人确实知道金家的几处藏金处,不过小人也有个要求,我与十一姨太情投意合,还请老爷把十一姨太许给我,我就什么都招。”
“打!”杨承祖冷哼一声,两个军汉二话不说,扯过那总管,按在地上就打。杨承祖道:“今天,是我提要求你们做,而不是和你们讲条件,明白了吧。你们先打着,金家的大夫人是哪位,请出来一见,我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