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是说,斗仙宫十二真仙,你排第一位。”天君微笑看着他。
当真是殊荣不浅了!
比起一开始只是牟足了劲想挤进去占一个席位,现在竟能如能恩赏抬举,让自己名列第一,做那领头的真仙?
但蜀孑心意已经改变,当初的昂扬斗志也已动摇,如今这些远大前程摊开来摆在面前,竟不能让他为之心旌荡漾片刻。
天君似乎看出他脸上的不喜兴,敛了笑意,轻描淡写道:“卿家似乎不是很乐意?”
蜀孑没办法拗着心意曲意奉承,也做不来违背本心假装高兴,思前想后,只能商量道:“臣……臣自觉资历尚浅,还需历练。斗仙宫既然十二仙位尚都空缺,不如陛下先去考评其他仙友,臣这头再埋头下功夫锻炼几年。届时若陛下仍青睐有加,臣定不辱使命,再……”
“再什么?”天君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连本君的旨意都敢讨价还价,好大的胆子。”
孔暄急得抹汗,背地里悄悄拧蜀孑的后腰:“疯了吧?进斗仙宫不是你日思夜想的?现在一口好肉搁到面前,你却惺惺作态的客气上了?脑子有病吧!”
孔暄怎知蜀孑心里那些波动的不能说出口的情愫。别看这小耗子平日里趋利避害,万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有颗九窍玲珑心,从不给自己惹麻烦。遇到于他有利的,只要不违背本心,都是能争取就争取,莫说放弃,连错过都不能。
现在却一反常态,将到手的肥肉美差直接丢掉?
此君绝对有病。
还病得相当不轻。
蜀孑伏身叩拜,他和孔暄都没被叫起身,还一直跪着。他道:“那日陛下贵步临贱地,专程下凡一趟给微臣指点迷津,事后微臣反复思量,觉得……”
顿了一下,方道:“觉得在凡间结交的那个友伴,于微臣而言不是一般寻常人。微臣落魄时蒙他不弃,悉心照顾,若说这人世间有什么是微臣放心不下的,蜀孑不敢欺瞒君上,只有易笙一人。当初陛下让众仙下凡,品尝人间百态,微臣经历种种,也学得了人间一句箴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既然受人恩惠,如今怎可因高升机会摆在眼前而置恩人于不顾,如此品性,怎能堪当大任。”
天君拂开脚边的钓竿,嗤嗤笑了两声:“别的本事长没长进暂且不论,但卿家嘴上功夫是越来越厉害了,歪理也能被你说出三分道理来。”
“臣不敢!”蜀孑再次伏身叩首。
“你要报恩,多的是办法。”天君赤足起身,散开的发丝在他耳畔随意飘飞:“何以需要到以身相许、以心相托的地步?”
黄纸包不住火,老头儿能把话说到这份上,想来他什么都知道了。蜀孑暗地里咬牙,孔暄则呜呼哀哉,心道今天过来是帮忙灭火的,他受天君之命下凡来找蜀孑的时候就猜到今晚决计逃不过一顿责骂,却不想蜀孑这么冥顽不灵,前面还虚与委蛇将太极打得好好的,怎么说着说着就杠上了?
以身相许,以心相托……莫非是——莫非蜀孑真对那个凡人动了——
要死,那可是两个男人啊!
苍天佛祖万物神灵,这回真是开了天窗捅了天坑,麻烦惹大了!
蜀孑始终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似在无声抗议。天君见他不语,正要再斥两句,却在如水的镜面中见蜀孑忽然抬起昂扬的头颅,用他从未见过的刚毅目光直直向自己望来,一字一字,铿锵有力:“蜀孑不能负他,必得以身相许,以心相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