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整装出发
唱大戏结束了,几个人在台上懒洋洋的拆幕布,拆灯具,还有好多人在台下观看着,嘴里议论着,有人说:“再看这样的戏,不一定猴年马月了。”还有人说:“说不定这辈子也难以看上了。”人人眼里流露出留恋和不舍。
其实,他们是在感叹:再好的人间大戏,总有散场的时候。
当初,剧团来的时候,人们欢呼雀跃的迎接,布置戏台上的装备,也是动作麻利,有说有笑,很快就布置妥当了,试灯光时,整个戏台上光辉灿烂,仿佛整个村庄都喜气洋洋,红光满面,站在台上的人用麦克风试音的瞬间,回音缭绕,简直就像是来到了玉皇大帝的天宫了,忘却自己还在人间。
如今,拆的人懒散的拆卸,懒散的装箱,一副不舍得让剧团离开的表情,可是又拦不住人家要走,就像拦不住春光一样。等到大汽车开过来,一箱箱装上车,缓缓驶出村外,戏台子上又恢复了往日的黑悄悄,戏台子下只剩下“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这里每晚天宫一样的迷人情景消失在了云雾间,人们的心又渐渐落回凡间。
一年之中,勤劳忙碌的大家,就只有正月里最消闲,只有在正月里,穿得最好,吃得最好,干得最少,玩得最多。
大部分人都借着正月的时光,把自己的人生活得琳璃至极,他们玩扑克,玩麻将,爽朗的笑声和着噼里啪啦的推麻将声,传出家家户户,告诉人们,他们此时最开心最快乐。
爷爷是刚被淘汰的一员,他已经上不了那个四个人一圈的桌子了,他是“挺长脖乱叫唤”的观看党一族了。村子里的人有个不成文的习惯,就是玩麻将的地方在谁家,年年就在谁家,只要年龄相当,玩的人也就那么几个,玩得人少,看的人多,瓜子磕着,花生吃着,茶水喝着。那简直就是赛神仙的日子。
我受奶奶之托,去喊爷爷回家吃饭,大家热火朝天的干的干,看的看,哪有心思回家吃饭,爷爷更干脆:“一直吃着呢,不饿。”房东笑眯眯的极力让我坐会,弄得我也很快加入了他们的快乐队伍。
与他们一起心悬,一起担忧,害怕“点炮”,害怕“截胡”。等到大家散伙时,已是月亮高升了。我真的希望他们能永远沉浸在快乐中,而他们也正是被这种快乐鼓舞着,春夏秋冬的辛勤劳作着。
街上扎堆的人开始变少了,推着小粪车,扛着铁锹到地里劳作的人开始行动了。不少人的新衣服,被媳妇洗干净,熨斗熨平整了,装箱入柜了。换上年前的衣服,进出牛羊圈,翻出牛羊粪,运到自家的地里,一堆堆整齐的排列着,远远望去,就像操场上准备做操的学生一样,等待命令。
从地里回来的人,有路过刘四奶奶的墓地的,人人口口相传,感慨万千,因为大家亲眼看到,刘四奶奶的狗“阿黄”蜷缩成一团,陪在她的墓碑旁。
我听说了以后,要亲眼去看看,被爷爷奶奶拦住了,他们上年纪了,不想让我去墓地这样的地方,我就每天晚上不由人的,想像着阿黄蜷缩在哪里的样子,它在倾听主人的低吟细语,它更在保护主人的安宁美梦……想不到刘四奶奶一生荣光,最后陪伴她的竟然是一条流浪狗“阿黄”,我就是这样想来想去入睡的。
王萌萌来电话,急切地邀请我到她家去,我也正好想去县城看望刘老师,于是我爽快的答应了。
去海南的时候,我给她和刘老师都买了礼物,此时带去,给他们个惊喜,礼轻情意重,证明我走到哪里,心里也有他们。
见到我时,王萌萌夸张的和我拥抱,并且夸张的撒娇:“哎呀――朵儿,快来救命呀,我快六神无主了。”我有点纳闷,怎么能这么失态?这不是她的一贯作风啊?和她认识到现在,这是第二次“六神无主”了,第一次,就是她发现刘丽娜“失联”时,慌的六神无主了,如今这又是怎么了呢?
她把我拉进她的卧室,妈呀!床上、写字台上全是帅哥美男的“玉照”。我惊讶:这是要选美吗?原来,这是她父亲母亲两人合力为她找的候选男朋友,有的是父亲的同事撒网捕捞到的,有的是母亲的同学同事撒网过滤出来的,而且在这个假期,年前年后排队,都和她相过亲,见过面了,本来人家都是给她手机上发的照片,没想到,她母亲还真够认真的,把她自己认可的全部都洗出照片来了,让王萌萌放亮眼睛,仔细选择。
我大笑:“好眼花啊!好迷人啊!”她嘟着嘴双手摇晃我的肩膀,提醒我:“唉,唉,唉,我可是让你帮我筛选来的,不是让你笑话的。”我说我明白,可这怎么选呢?她说:“给个意见嘛!”我说:“看照片,娘娘你就全收了吧。”
她很认真的一一介绍着对方的家庭条件,对方的工作,对方的个子身材甚至牙齿等等,然后问我:“怎么样?淘汰哪些?”完全把我当成个找对象高手来咨询了。搞得我反而六神无主,无言以对了。
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我沉默良久。然后老成的说:“不忙淘汰,这些人看条件都不错,先不能拒绝。”她瞪大了眼睛:“什么话?”我也不再开玩笑,一本正经的问她:“你在学校里没有追求者吗?你内心里还是一清二白的杂草不生的蛮荒之地吗?”
她:“一来是远天远地的,没办法了解家庭情况,二来是也没有死缠乱打,爱我爱的死去活来无法自拔的。”
我:“你自己也没有心仪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