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龙的传人
农历二月二,俗称“龙抬头”,在老家,这也是个重要的节日,旧时候,家家户户有水缸,人人家里,头一天就买好材料,第二天也就是二月二这天的大清早,在水缸上面要摆出一条龙来,用豆腐做龙头,几缕挂面做龙须,两颗鸡蛋做龙的眼睛,大葱的嫩叶做龙角,几个小饼子竖着排列组合起来做龙身,余下的挂面做龙尾,摆放在水缸上面的案板上,然后就出去放炮仗。
那时候,人们家里也不富裕,买炮仗有限,春节,元宵节响炮仗量大,为怕响光了,一个不剩。细心的人们就事先留出一两个,预备二月二早上响,二月二一过,这就算是一年一度的大节日――春节,真真正正的过完了。这炮仗声,就是在催促,就算你是再懒的懒汉,也没得措辞推脱了,该出地干活了。
现在,人们过二月二更隆重,水缸变成自了来水龙头了,摆放的东西也更丰富了,有商家还专门卖面食做成的形象更逼真的“龙”,不仅有色彩,有的还能扭动,吸引的小孩子们不仅要买,而且买了还不让吃掉,看来,无论何时,有头脑,就处处有商机啊!
从古及今,二月二唯一不变的,那就是“剃龙头”,村子里的人,年前理发以后,一直要等到二月二才“剃龙头”,如果是正月末要上班的人,上班前理发了,二月二也还是要理一理的,这一天,也是理发店最忙碌的一天。
腊月底,是“有钱没钱,剃头过年”;二月二是“剃过龙头,去干农活。”
生生不息,周而复始。
这天,上午十点,同学们之中有少部分都放弃了选修课,在学院南边广场里的理发店门前排队等候,那间不怎么大的理发店是全广场最最热闹的地方了,悠扬的歌声《龙的传人》循环播放,更烘托出外面的长龙是真正龙的传人。个别女生们也来凑热闹,因为是独生女,所以从小也需要“修龙头”,而且花费时间还挺长,男生们等的不耐烦,有的在玩手机打发时间,有的就在抱怨。
最可笑的是后勤的一个老师傅,叫朴胜美,他明明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大叔,百十多斤重的水桶,他都能毫不费力的扛起,可他偏偏叫了一个女人的名字,也正因为他的名字女性化,后勤那么多的男男女女,大家却只认得他,还能记得住他的名字。
看来,人要想出名,且被人记住,除了你做出相当出色的成绩或贡献以外,还有一条途径,就是名字别具一格。“狗剩”除外。
朴师傅他秃顶到只有两只耳朵后面还有稀疏的几根头发,却也在排队,他友好的走到每一个排在他前面的人跟前,笑眯眯的说:“我用不了多长时间就理好了,你们担待一下,我插个队。”
大家故意刁难他:“你让我摸摸你的光脑袋,就可以。”他起初不让,说:“什么光脑袋,这是正宗龙头,岂能乱摸?”大家故意互相挤紧,“不让摸就不让插队。”他看看前面的排队大长龙,闭住双眼说:“摸就摸,理完发照样是龙头!”
大家笑着摸他的光头,后来变成弹他的“脑瓜蹦”了,他睁开双眼,也搞不清楚是谁,一阵胡乱猜疑,笑的大家队伍都乱七八糟了,不过,他终于还是提前进了理发店。
每一个普通的中国人,都以“龙的传人”自居,自豪。我们的大中国,上下五千年的传承,经历了多少风吹雨打,历史变迁,这条龙仍在发展绵延,不断壮大。它的后背儿孙不管走到哪里,都是“龙的传人”。
南广场里,剃龙头的同学在排队,而学院里,更多的同学们还在上课,结果就听得外面突然锣鼓喧天,有唱有跳,原来是学院对面的“文心雕龙”,选择二月二开业了,下课后,好奇的人们陆续前往,都想看看,究竟是营业什么项目的。
不看还好,一看简直使人大跌眼镜,竟然是卖药品的,卖药还里面摆放好多桌椅?卖药还叫“文心雕龙”???世上还真是无奇不有!
但店里店外的确是摆满了各种药品,它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药店”。
开始,学院以为是开业,闹腾的锣鼓喧天,歌声嘹亮,就开业一天,就忍了。后来发现,人家就是以红火热闹吸引顾客的,竟然天天如此,因为噪音太影响学生上课,经过保安与之协商,停止了锣鼓喧天,改成了凡购买药品满一百元的,就赠送一袋子洗衣粉,不说市民如何争先恐后了,就是学院里的老师和学生,也都没少买。
我不禁想起了一副对联:但愿世上无人病,宁可架上药生尘。可现在是巨大的横幅,醒目的提示:买十赠五,多买多赠。国人已经习惯了被“赠”,所以即使是被诅咒,也觉得可以接受,有人甚至说:“人家不赠你,你需要时也得买药。”
我们寝室里的人,首先是李美珍,感冒通,阿莫西林胶囊,藿香正气水,诺氟沙星胶囊,创可贴买了一堆,提回一袋洗衣粉。大家看了她的药,觉得一个人有点预防就够了,买一百多元的有点多,于是,玲玲和田红姐,齐冰和赵士琴两两组合,各买回一百多元的药。
我是每学期开学时,就从家里稍带点,所以我没买。
这个卖药形式,先是近处的人买,后来一传二,二传三的传开了,远处的也开车来买,想知道他买了多少钱的药,就看他提进后备箱多少袋洗衣粉就知道了。可见,不论干什么生意,攻击人性弱点,是致胜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