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靳寒道:“你今年刚满十八岁,可你的修为和见识与你的年龄完全不相符……”

    他维持着靠在床头的姿势不动,一双犀利的眼眸微微含着笑盯住顾南昭,他语调悠然,不像审问倒像是在闲聊,没有一点儿咄咄逼人的味道:“不要说谎,你的事我虽不敢说全部都知道,可也比你所能想到的要了解的多得多,你说谎我看的出来。”

    顾南昭看着靳寒,面上笑意不变。从相遇之初,顾南昭在靳寒面前就没有掩饰过自己的力量。

    那时候他跟靳寒互相看不顺眼,他们互相防备,互相利用,都想着达成目的后杀死对方,只是谁都没想到,在后来的相处中,两人的关系变了。靳寒更是一步步走进了顾南昭心里。

    昨夜,当顾南昭循着记号追过来,见到靳寒的那一刻起,满身冰冷和倦意仿佛找到了归依,他如此深切的感受到,他不再是一个人。

    命运是多么奇妙的东西,曾经他深切防备和想要杀死的人,给了他一处可以安心休憩的港湾,让他可以毫无防备的睡去,且满心欢喜。

    顾南昭知道,他已经中了名为靳寒的蛊,万劫不复。

    可他,并不后悔。

    顾南昭暂时放下所有的烦恼,在靳寒身边安然且满足地睡了一觉,他醒来的时候,靳寒还没醒。

    顾南昭用温柔的目光描摹着靳寒沉睡的眉眼,他知道,当这双眼睛睁开的时候,会有怎样的眼神。

    含笑的、慵懒的、狡黠的、充满威仪或是充满风情的……这些顾南昭通通都见过,他还是第一次这般认真去看睡着的靳寒,竟是这般温柔。

    被子里肢体纠缠,带来融融的暖意,让人不想放开。顾南昭发现他开始不满足于这样的状态,他想将他和靳寒之间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他想要更深的走入靳寒的内心,他想要他跟他之间没有秘密。

    所以当靳寒醒来后,顾南昭将这个早就横亘在他们之间,一直未被提及的事情说了出来。

    靳寒会提出问题是意料之中的事,顾南昭并不动怒也不惊慌,他心里清楚,他既想让靳寒对自己坦诚,那么在此之前,他也应该奉上同样的坦诚……与坚不可摧的信任。

    顾南昭凝望着靳寒的眼睛,轻声道:“我是从地底爬出来的恶鬼,心有不甘,重走一遭生前路。”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靳寒却瞬间明白了顾南昭话中的含义。他心说难怪顾南昭知道洛毓婉还活着,难怪他有如此的见识与修为,难怪他对魔宗的地界那么熟悉,敢孤身一人深入守卫森严的魔宗去寻他,还没被人发现。

    原来他都是经历过的。

    靳寒想到穿越之初,他在苍凉山上与顾南昭的第一次见面。那时候他就觉得奇怪,原主靳寒堂堂朗月宗长老的身份,修为再不济也不该打不过一名被废了灵根的毛头小子。

    那时候他以为是顾南昭身怀灵珠的缘故,可后来想想也不对,凭他多年风里来火里去的战斗经验,万万不该输给一名初出茅庐,尚未经过历练的少年。

    更奇怪的是,“他”设计害了顾南昭,废了他的灵根,沿途还派人对他围追堵截,最后更是不远千里亲自追杀到苍凉山。

    顾南昭不是傻子,根据话本中的描写,他也不是圣人,反而有仇必报,那他缘何在那样的情况下还留下他的性命?